一张硕大的紫檀木嵌螺钿圆桌上,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,皆是江南时令珍馐与徐家大厨房里的拿手好菜。
晶莹剔透的水晶虾仁,浓油赤酱的红烧肉,肥嫩鲜美的清蒸鲥鱼,暖胃驱寒的火腿笋干老鸭煲等大菜足足十余道,另外还有几样精致的时蔬小炒,并一道应景的什锦春盘。
徐劲松坐在主位,吴氏坐在他右手边,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比下午更苍白些,强打着精神。
徐泽斯作为嫡子,坐在父亲左手边第一个位置。
他的对面,依次是二房和三房的人。
仆妇丫鬟们屏息静气,穿梭布菜,动作轻巧熟练。
徐劲松首先举杯,“来,今日三哥儿自都城学成归来,是我徐家一大喜事。
这第一杯,既是为他洗尘,也愿我徐家来年,人丁兴旺,生意昌隆!”
他特意看了一眼吴氏隆起的小腹。
众人纷纷举杯应和。
徐泽斯起身,恭敬地向父亲和吴氏,以及两位叔父敬酒,“谢父亲、母亲,谢二叔、三叔。孩儿在外求学,未能常在父母膝下尽孝,心中时常不安。
今日归来,见家中一切安好,心下甚慰。”
徐明劲松满意地点点头,示意他坐下。
宴席正式开始,席间一时只剩下杯箸轻碰与细微的咀嚼声。
二老爷徐敬仁放下银箸,笑容可掬地看向徐知远,打破了短暂的沉默,“三哥儿如今在都城南山书院进学,真是给我们徐家增光添彩。
听闻书院中皆是鸿儒硕学,不知侄儿平日都攻读哪些经典?可有习学策论时务?” 他语气关切,仿佛真心为侄子的学业着想。
徐泽斯咽下口中的食物,从容答道,“回二叔,书院课业以经义为主,兼修史论。
策论时务亦有涉猎,山长常教导我们,读书人当心怀天下,学以致用。” 他回答得笼统,并未深入细节。
“哦?心怀天下,学以致用,说得好啊!” 三老爷徐敬义接口,声音洪亮,带着几分商贾的直爽。
“要我说,读那些虚头巴脑的经义,不如多学学如何理财经营,管理庶务。
咱们徐家这么大的家业,将来总要有人接手,光会读书可不行,得懂得如何让银子生银子!”
他说着,有意无意地瞟了徐劲松一眼,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徐泽杰,“杰哥儿虽然书读得不如他三哥,但在铺子里学着打理生意,倒也还算机灵。”
又是这套说辞,腻不腻啊。
徐泽斯在心中腹诽,面上却笑眯眯地听着。
徐泽杰闻言,立刻挺了挺胸膛,脸上露出几分得意。
徐泽斯微微一笑,“三叔说的是。不过,治学与治业,其理相通,明理方能致远。
书院教诲,亦重品性德行,此乃立身之本。”
徐劲松听着,未置可否,只是夹了一筷子鲥鱼,细细品味,然后对泽斯远道,“三哥儿,你三叔话虽直白,却也有几分道理。
我徐家以药行立世,你既为嫡子,将来这担子……多了解些生意上的事,总无坏处。年后若有空,可随我去柜上看看。”
“是,父亲。孩儿谨记。” 徐泽斯恭敬应下,心中却明镜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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