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玉芬气得浑身发抖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:“你们……你们这是明抢啊!哪有这样的!”
何嘉石上前一步,那股子见过血的煞气瞬间爆发,吓得那个翠花尖叫一声,差点坐在地上。
林振抬手,拦住了准备动手的何嘉石。
他看着这群贪婪的亲戚,突然笑了。那笑容很淡,却让周金贵觉得后背嗖嗖冒凉风。
“舅舅想让表弟进厂?还要给我介绍对象?”林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,“行啊。”
周金贵和刘招娣大喜过望,刚要说话,就听林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:
“政审。”
周金贵一愣:“啥……啥审?”
林振转头看向何嘉石:“小何,背一下《保密法》第十三条和关于一级涉密人员家属政审的规定。”
“是!”何嘉石立刻立正,声音如洪钟大吕,震得整个二楼嗡嗡作响:
“根据国家安全保密条例,一级涉密人员之直系亲属、配偶及配偶之直系亲属,必须通过国家级政治审查!审查内容包括但不限于:三代以内直系亲属是否有违法乱纪记录、是否有海外关系、是否有作风问题……”
“如有隐瞒或因亲属背景导致涉密信息泄露风险,轻则开除公职,重则移交军事法庭,追究刑事责任!企图通过婚姻关系渗透、拉拢涉密人员者,视为间谍嫌疑,立即逮捕审讯!”
何嘉石每念一句,周金贵和刘招娣的脸就白一分。在这六零年代,“特务”、“审讯”这些词,那是能把人吓破胆的。
林振背着手,目光如刀,一项项数落:“舅舅,表弟去年因为偷公社的鸡被抓进去关了半个月吧?这叫有盗窃案底。”
“舅妈,您前年聚众赌博,被派出所罚款教育过吧?这叫作风不正。”
“还有这位翠花姑娘……”林振瞥了一眼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孩,“要是没记错,以前跟隔壁村的小混混处过对象,因为作风问题闹得挺大?”
林振往前逼近一步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诛心:“我要是娶了她,或者是给表弟安排了工作。上面一查下来,我不光乌纱帽保不住,你们这一家子,都得被当作特务嫌疑抓进去吃牢饭,把牢底坐穿。”
“何嘉石,如果发现有人企图破坏军工安全,该怎么做?”
“当场控制!如有反抗,格杀勿论!”何嘉石配合默契,手直接摸向了腰间那块硬邦邦的凸起。
“妈呀!”
那个叫翠花的姑娘心理素质最差,听到“格杀勿论”四个字,又看到何嘉石那凶神恶煞的样子,吓得尖叫一声,转身就跑,连鞋都跑掉了一只。
周金贵和刘招娣也是吓得腿肚子转筋。他们就是想来打秋风,哪见过这阵仗?一听说要被当特务抓,还要查老底坐牢,哪还敢提什么工作、结婚?
“那个……大外甥,误会!都是误会!”周金贵哆哆嗦嗦地往后退,“既然你工作这么重要,那……那舅舅就不打扰了!咱们走!快走!”
两口子拽着还没回过神的儿子,像被狗撵了一样,屁滚尿流地钻进人群,眨眼就没影了。
周围原本指指点点的群众,此刻看林振的眼神瞬间变了。
不是看热闹,而是深深的敬畏。
“乖乖,这小伙子是干大事的,那是国家机密啊!”
“可不是嘛,那几个穷亲戚也真不要脸,居然想害人家当特务!”
一场闹剧,在林振的“特权降维打击”下,瞬间烟消云散。
林振转过身,脸上的寒霜散去,重新挂上了那副温润的笑。他走到柜台前,指着那个最贵的金箔纸包装的巧克力:“同志,这个我要了。给我妹子压惊。”
那是毛熊进口的酒心巧克力,一盒就要五块钱,还得要特供票。
林振把那盒沉甸甸的巧克力塞进还愣神的林夏怀里,揉了揉她的脑袋:“吓着没?以后遇到这种人,别跟他们吵,直接让老何背条例。”
林夏抱着巧克力,眼睛笑成了月牙,使劲摇头:“不吓人!哥你刚才真威风!”
周玉芬看着儿子高大的背影,心里又是骄傲又是酸涩。她抹了抹眼角,小声问道:“儿啊,刚才那是吓唬他们的吧?你要是真找对象……不会这么严吧?”
林振扶着母亲往楼下走,闻言顿了顿。
严吗?确实严。
但在那个为了国家命运而燃烧生命的地方,确实有一个人,能通过所有的审查,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。
他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身影。穿着白大褂,戴着厚厚的护目镜,明明长了一张清冷绝美的脸,却总喜欢端着个搪瓷缸子,一边喝红糖姜茶,一边毒舌地挑剔他的数据模型是否完美。
“娘,您放心。”林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,“如果是合适的人,国家会帮我把关的。而且……我也不是没有目标。”
周玉芬眼睛一亮,八卦之火熊熊燃烧:“真的?!哪儿的人?干啥的?长得俊不俊?”
“等下次回来。”林振迈出百货大楼的大门,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,轻声说道,“或许,我就能带她来见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