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血渗出来了，要不要重新包扎一下？】
“等会儿。”
燕临眼睛都没眨，依旧维持着环抱姜雪宁的姿势，只伸手探了探她额头——
似乎没那么烫了。
老大夫适时进来把脉，脸色终于缓和了些：
“热度开始退了，夫人底子好，撑过这一关，后面就好办了。”
燕临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。
紧绷了一夜的神经骤然松懈，他整个人向后一仰，差点栽倒，幸而用手撑住了床沿。
“世子！”
青锋连忙上前。
“没事。”
燕临摆摆手，小心地将姜雪宁放回枕上，盖好被子。
起身时，左腿一阵剧痛，他踉跄一步，低头看去——
玄色裤腿上果然洇开一团深色，血已经渗出来了。
他这才想起自己从昨天中午到现在，水米未进，身上还有伤。
【宿主你终于想起来了！】
系统在脑海里叽叽喳喳，
【你再不处理伤口，感染了怎么办？夫人醒来要是看见你瘸了，非得骂死我不可！】
燕临难得没反驳。
他在青锋的搀扶下坐到窗边的矮榻上，让大夫重新处理伤口。
匕首划开的皮肉已经外翻，因为一直没好好休息，边缘红肿得厉害。
清洗、上药、包扎，每一步都疼得钻心，可他全程面无表情，只偶尔抬眼看向床榻方向。
仿佛那边有什么牵着他魂魄的东西。
“世子，您得歇歇。”
老大夫包扎完，苦口婆心，
“您这伤虽不致命，可失血不少，再这么熬下去，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。”
“等她醒了再说。”
“夫人至少还得睡两三个时辰……”
“那我就等两三个时辰。”
燕临语气平静，却不容置疑。
老大夫摇摇头，提着药箱退下了。
青锋端来热粥和几样清淡小菜，燕临勉强吃了几口，便再没胃口。
他让人撤了席，又坐回床边的矮凳上。
天已经大亮。
晨光透过窗纸，将屋内照得澄明。
炭火燃了一夜，将尽未尽，偶尔爆出一点火星。
姜雪宁的呼吸平稳绵长了许多，脸上的潮红褪去，露出原本白皙的肤色，只是依旧苍白得透明。
她睡得很沉，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，唇上有了些血色，不再像昨夜那样干裂。
燕临看着她，看了很久。
然后，他伸出手，用指尖极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。
温热，柔软，真实。
不是梦。
这个认知让他眼眶忽然有些发酸。
昨天在城门下，他看着她胸口晕开的血，看着她倒下去的样子，有那么一瞬间，他以为他要永远失去她了。
那种恐惧，比刀剑加身疼千倍万倍。
【宿主，你现在知道后怕了吧？】
系统悄悄出声，
【昨天冲阵的时候不是挺英勇的吗？单枪匹马就往人堆里扎。】
“闭嘴。”
【我就不闭！我得让你记住这教训！】
系统难得硬气一回，
【下次再这么不要命，夫人还得拿寿数换你！你舍得吗？！】
燕临沉默。
他当然不舍得。
“不会再有下次了。”
他低声道，像是对系统说，更像是对自己发誓，
“我会好好活着，长命百岁地活着，陪她到老。”
系统满意地哼了一声。
屋内重归安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