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子?”陈武见他脸色煞白,忍不住轻声唤。
陆乘猛地攥紧信纸,指节泛白,信纸边缘被捏得发皱。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哼,他回头一看,陈武正捂着胸口,一支箭从他后背穿了过来,箭尾还在微微颤动。
“陈武!”陆乘冲过去扶住他,对方嘴里涌出的鲜血滴在他的盔甲上,很快冻成暗红的冰。
“世……世子……”陈武咳着血,从怀里掏出半块青铜兵符,兵符被体温焐得发暖,递过来时沾着胸口的血,“这是……张谦通敌的兵符……从那小帅身上搜的……内侧有……狼山部标记……”
陆乘接过兵符,指尖触到陈武的手,已经凉得像冰。他看着陈武的眼睛慢慢失去神采,喉间像塞了团冻雪,又沉又疼。周围的厮杀声还在继续,有个北狄兵举刀冲过来,陆乘抬手一剑斩了对方头颅,血溅在脸上,滚烫得灼人。
“把陈武的尸体抬到后面,找块背风处埋了。”陆乘声音沙哑,把密信和兵符塞进内衬贴身藏好,转身对着残兵们喊道,“兄弟们!陈武兄弟走了,但我们不能让他白死!今晚就算拼了命,也要冲出野狼谷——为了大启,为了苏大人!”
残兵们被这话激起斗志,纷纷举着兵器跟着他往谷外冲。剑与刀的碰撞声、呐喊声、惨叫声混在一起,在野狼谷的夜空里回荡。陆乘冲在最前面,手臂上的伤口冻得发麻,却不敢停——他得冲出去,把密信和兵符交给苏锦,得弄清楚父王和晋王到底在搞什么鬼。
就在他们快要冲到谷口时,谷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号角声——不是北狄的,是大启的!陆乘心里一喜,以为是援军到了,可看清来人时,脸色又沉了下去。
来的是玄羽——萧珩的暗卫,一身黑衣骑着快马,在雪地里疾驰而来。他翻身下马,走到陆乘面前,递过来一封封蜡的信:“世子,苏大人的手书,我一路贴身带来的。”
陆乘接过信,指尖触到信封的温度,是玄羽揣在怀里焐的。拆开一看,苏锦的字迹清秀却有力,只写了两句话:“北疆三镇兵权在我,可调雁门关援军;先帝留江南暗卫名册于太庙。”
江南暗卫?陆乘心里一动——他早听过先帝的暗卫势力,个个都是顶尖高手,专查隐秘之事。苏锦突然提这个,难道她早就察觉宗室和陆家有异动?
“苏大人还让我带句话。”玄羽压低声音,“萧珩陛下近期夜咳不止,太医院的李太医,总在偷偷记录陛下的脉象。”
陆乘的眉头皱得更紧——萧珩中毒的事,他之前就有所察觉,如今看来,太医院里也藏着内鬼。而这一切,似乎都跟父王、晋王、北狄缠在了一起。
谷外的北狄骑兵又开始集结,玄羽催道:“世子,此地不宜久留,我带了干粮和伤药,先找个隐蔽处躲到天亮。”
陆乘点了点头,回头看了眼不远处陈武的新坟,雪已经把那座小小的坟堆盖得严实。他攥紧手里的信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,他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——那里有他要守护的人,也有他必须面对的真相。只是他不知道,这封手书、怀里的密信和兵符,会把他卷入一场比野狼谷突围凶险百倍的阴谋。而那藏在太庙的名册、太医院的内鬼,又会揭开多少尘封的秘密?
今夜的野狼谷,不过是这场风暴的开始。玄羽催着他撤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可陆乘的目光,却落在了谷外那片被雪覆盖的荒原上——那里,正有一双双眼睛,在黑暗中盯着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