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弃巷道的石壁渗着冰冷的潮气,水珠顺着粗糙的岩石纹路缓缓滑落,“嘀嗒”一声砸在地面的碎石上,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。陆乘在昏沉中被这声响惊醒,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,挣扎了好几次才勉强睁开一条缝。
左肩的伤口已被军医妥善处理过——切开皮肉排出黑血,用漠北烈酒反复冲洗消毒,再敷上临时调配的草药膏,最后用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。虽没能彻底根除毒素,却暂时压住了蔓延之势,但稍一动弹,仍有钻心的疼痛传来,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穿刺骨缝。
他靠在石壁上,借着身旁微弱的火光,打量着这条临时藏身的巷道。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黑色的霉斑,指尖触上去滑腻腻的,带着刺骨的凉意;地面散落着破碎的矿石和锈蚀的铁器,显然是多年前矿场废弃后留下的;头顶偶尔有碎石落下,砸在地上发出轻响,提醒着这里的危险。这是老矿工临终前用最后一口气告知的秘密通道,连通着矿场的废弃区域,鲜有人知,正是绝佳的藏身之地。
“将军,您醒了?”王五轻手轻脚地走过来,递上一块用干净布条包裹的烤饼,声音压得极低,生怕惊动外面的人,“外面的追兵还在搜捕,秦风将军已经带人大范围牵制,分了三队骑兵在矿场外围游走,制造动静,我们暂时安全。”
陆乘接过烤饼,饼身还带着一丝余温,是用随身携带的干粮和少量水烤制的,虽有些发硬,却能勉强果腹。他咬了一小口,慢慢咀嚼着,喉咙干涩得发疼,却没什么胃口。他摸出怀里的矿场图纸,小心翼翼地展开,借着火光仔细查看。
这张图纸是老矿工所赠,上面用炭笔标注着矿场的大致布局,核心铸兵区和粮草窖的位置用红笔圈出,还有几条简单的路线标记。但陆乘总觉得不对劲,矿场的防御布局太过简单,不像是赵晏精心经营多年的基地。他手指顺着图纸上的线条慢慢摸索,突然感觉到图纸边缘有一处凸起,像是藏着什么东西。
他凑近火光,仔细查看,发现图纸的夹层里还藏着一张更小的纸片。他小心翼翼地将纸片抽出,展开一看,竟是一张泛黄的、绘制得更为精细的图纸,上面标注着“先帝时期矿场全图”的字样,显然是老矿工当年偷偷绘制的。图纸上详细标注了三条秘道,一条直通核心铸兵区的地下粮草窖,一条通往矿场外围的戈壁,还有一条则连接着黑沙镇的废弃水井,每一条秘道都标注了陷阱的位置和破解之法。
“王五,过来看看。”陆乘示意他靠近,“把石壁上的苔藓刮掉,看看是不是有机关。”
王五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,小心翼翼地刮去陆乘身旁石壁上的苔藓。苔藓下的岩石颜色略浅,隐约能看到一个刻着狼头纹路的石块,与图纸上标注的机关位置完全吻合。陆乘深吸一口气,按动了那块石块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石壁缓缓向内移动,露出一个狭小的暗格。暗格不大,里面只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盒。陆乘将木盒取出,打开一看,里面竟是一卷用丝绸包裹的密函,还有一枚小小的铜制钥匙。他展开密函,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,但仍能辨认出“玄铁有毒,需以沙棘草为引解毒”“秘道尽头藏有粮草窖钥匙”等字样,显然是当年先帝派来的密使留下的。
“将军,这下有底气了!凭着这张图和密函,咱们能直插粮草窖,一把火烧了赵晏的家底!”王五喉咙发紧,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振奋,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。
陆乘眉峰一蹙,指尖划过图纸角落“玄铁有毒,慎用之”的小字,心中了然。这恰好与萧珩体内的毒素、自己肩上的毒箭对上——显然赵晏早已发现了玄铁的特性,将其与漠北特有的毒草结合,用来打造杀人利器,而先帝派来的密使,正是发现了这个秘密,才惨遭灭口。
就在这时,巷道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,伴随着低沉的交谈声,由远及近。陆乘立刻示意王五熄灭火把,两人屏住呼吸,紧紧贴在石壁后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“殿下说了,三日后必须准时南下,北狄的人已经在边境等候,错过了时辰,盟约就作废了。”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,带着明显的漠北口音,正是赵晏的亲信黑袍人。
“可粮草窖的分布图被那伙奸细偷走了,万一他们毁了粮草,我们的大军就会断粮。”另一个声音回应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,“而且矿场的奴工最近越来越不安分,昨天又有十几个想逃跑,虽然被抓回来了,但人心浮动,怕是会影响铸兵进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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