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更清楚,苏锦的性子,一旦认定之事,九头牛也拉不回。她自小研读宫廷秘藏的医理古籍,又得先皇亲授解毒之术,是朝中少数能破解“蚀骨香”的人。临时解药只能暂缓毒性,若想彻底根除,唯有雪莲花蕊。那些守在河西的将士,那些即将奔赴战场的袍泽,都是她的子民,她怎能坐视不理?
“苏锦,”陆乘低声自语,声音被夜风吹散,“再等我几日,待揪出这几条暗线,我便亲自陪你去西域。”
营墙外的槐树,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。陆乘回到中军帐,重新铺开防御图。他在“望云驿”旁画了个圈,笔尖力道之大,几乎戳破纸张。今夜截获的信函,必定藏着暗线的通信暗号。只要解开暗号,就能顺藤摸瓜,将赵晏遗留的势力一网打尽。
而他不知道的是,此刻公主府的药膳房内,灯火同样未熄。苏锦捧着他的回信,指尖抚过那片干枯的骆驼刺,眼底泛起柔光。可当她转身看向案上的药碗,里面的临时解药泛着浑浊的黄色,眉头又紧紧皱起。
“公主,临时解药对重症士兵仍无效,已有三名士兵毒发身亡。”贴身侍女青禾轻声禀报,声音带着哽咽。
苏锦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。古籍记载,雪莲花蕊生于天山之巅,需在月圆之夜采摘方能有效。可天山路途遥远,且被沙陀部控制,此行凶险万分。但她是大启的长公主,守护子民是她的责任,她别无选择。
她走到书架前,取出一本尘封的《西域志》,翻到记载雪莲花的一页。书页边缘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注解,那是她父亲——先皇留下的笔迹。当年西域疫病横行,先皇为寻雪莲花蕊研制解药,不慎陨落在途中。
“父亲,女儿今日,也要走您当年的路了。”苏锦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注解,眼中闪过坚定,“但女儿不会重蹈覆辙,我会带着雪莲花蕊回来,救更多的人,守住您打下的江山。”
她将陆乘的回信贴身藏好,又把那半片骆驼刺干花放在枕边。黑暗中,她仿佛看到陆乘在营墙上远眺的身影,心中默念:“陆乘,你守朝堂,我寻花蕊。待西域平定,我们再共赏长安春色。”
而此时的中军帐内,陆乘已收到暗卫传回的消息:信函已截获,黑衣信使被擒,正押往城外的秘密据点。他起身披甲,玄色铠甲在火把下泛着冷光。
“备马,去城外据点。”陆乘声音冷冽,“我要亲自审讯。”
夜色如墨,长安城外的官道上,一队骑兵疾驰而去。马蹄踏碎月光,扬起阵阵尘土。陆乘知道,这场暗线与明棋的较量,从今夜开始,已进入白热化。而他与苏锦,一个是镇守疆土的将军,一个是心系子民的长公主,即将踏上各自的战场,以生死为契,守护家国,也守护彼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