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纥城的晨光漫过残破城墙,将昨夜未干的血渍染成暖红。城外营地中,降兵们领取着解毒香囊,眼底褪去惶恐,透出对安宁的真切期盼——他们多是被于阗王用蚀骨香胁迫而来,苏锦递出的解药与“战后归乡”的承诺,让这支临时队伍渐渐凝聚起向心力。
中军帐内,烛火未熄,陆乘、苏锦与药罗葛围在羊皮地图前,案上情报纸还带着墨痕湿意。“于阗王囤两万主力于红柳坡,连夜赶制百余个毒烟弹。”苏锦指尖按在红柳坡标记上,“蚀骨香混硫磺,炸开后毒烟半个时辰内便能让人瘫软,他想趁今夜风大,用投石机抛进城再攻城。”
陆乘指节叩击地图边缘,目光凛冽:“先锋折损后士气大跌,才急着用阴招。”他划过红柳坡与回纥城间的芦苇荡,“这里低洼多水、芦苇茂密,正好设伏。等他投石机架好、毒烟弹未发射时,我们从芦苇荡突袭,直接毁火器与投石机。”
药罗葛摩挲腰间弯刀,眉头紧锁:“联军两万,我们连降兵仅一万四,硬拼吃亏。”
“无需硬拼。”苏锦拿起麻布解毒香囊,“军医已将解药制成这个,士兵人人佩戴。降兵恨透蚀骨香,我许了‘战后分粮、各归部落’的诺,他们愿带路直扑投石机阵地与粮草营——熟布防能少走弯路。”
陆乘看向苏锦肩头绷带,声音放柔:“你伤未愈,守城统筹即可,伏击我与药罗葛去。”
苏锦按住他手腕,眼底淬着坚定:“不行。毒烟弹引信是西域火绒草,遇水不熄,只有我知用松脂泥沙能闷灭。且降兵只认我递的解药,我去他们才敢全力冲。”她唇角微弯,“你守前线,我破毒计,这才是说好的并肩作战。”
陆乘终是松口:“跟在我身侧三步内,不许单独冲。”他塞进她半块连理枝玉佩,“出事捏碎它,我立刻带你走。”
苏锦握紧玉佩:“放心,我还等着回长安拜堂。”
夜幕降临,戈壁风卷芦苇沙沙作响。陆乘与苏锦率五千精锐,跟着降兵头领阿古达潜入芦苇荡。苏锦夜行衣沾了露水,肩头伤口隐隐作痛,却紧盯联军营地——数十架投石机旁,黑褐色毒烟弹堆如小山,士兵举着火把检查引信。
“动手。”陆乘低喝,拔剑出鞘。士兵们如猎豹冲出,箭矢破空射向看守联军,惨叫声打破死寂。
苏锦带精锐直扑毒烟弹阵地,短刀斩断一名士兵手腕:“湿泥盖引信!”降兵们蘸着积水,将泥块严实地盖在引信上。
“杀了他们!”黑鹫拖着伤臂率亲兵冲来,弯刀劈落两名降兵。苏锦转身迎上,短刀与弯刀相撞:“你的对手是我。”
黑鹫招招直指她肩头旧伤:“上次侥幸逃脱,这次取你狗命!”苏锦侧身反击,划伤他大腿:“于阗王残暴,你替他卖命不值!”
“我王已与黑水国结盟!”黑鹫狂笑,“三日援军到,西域尽归我们!”他突然掷出小型毒烟弹,黑色毒烟裹挟硫磺味弥漫。
苏锦吸入少许,胸口发闷、眼前发黑。黑鹫弯刀直刺:“受死吧!”
“锦儿!”陆乘策马冲来,长剑击飞弯刀,掌心按在她后背渡入内力,“吸解毒香囊!”
苏锦深吸香囊药香,闷痛感消散:“我没事。”
陆乘紧盯黑鹫:“黑水国是什么来头?”
黑鹫冷笑转身,攥着点燃的火绒草扑向投石机:“炸了回纥城!”
陆乘掷出长剑,穿透黑鹫胸膛钉在投石机上。“销毁所有毒烟弹!”他扶住苏锦,语气带责又心疼,“说了别往前冲。”
“毒烟弹不毁,城里有危险。”苏锦脸色苍白,“黑水国三日内援军到,必须尽快击溃于阗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