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乘望着她,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——既心疼她带伤奔波,又敬佩她的胆识与谋略。“好。”他终究妥协,“但你不许亲自上战场,只在后方调度即可。”
苏锦点头,没有反驳——她知道,这是陆乘能做出的最大让步。
接下来的两日,全军都在紧张备战。隘口处,士兵们日夜不休地挖掘壕沟、搬运滚石;回纥城内,降兵们与回纥部士兵一起加固城墙、囤积箭矢与粮草;斥候队则分成数队,在戈壁中来回巡查,密切关注黑水国援军的动向。
陆乘每日都会去隘口查看防线,回来后便与苏锦、药罗葛商议对策。苏锦则忙着安抚军心、调配物资,肩头的伤口时常隐隐作痛,却从未叫苦。两人虽忙碌,却总会在深夜抽出片刻时间,在中军帐内相对而坐,无需多言,一个眼神便足以传递彼此的牵挂与信任。
第二日黄昏,斥候队传来急报:“黑水国骑兵已进入西域境内,距离红柳坡隘口不足百里,预计明日清晨便能抵达!”
消息传来,营地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。中军帐内,三人围在地图前,神色凝重。“黑水国骑兵果然快。”药罗葛握紧腰间的弯刀,“他们怕是想趁我们立足未稳,一举突破隘口。”
“正好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。”陆乘眼中闪过厉色,“按原计划部署,隘口的滚石和热油都已备好,就等他们来钻。”
苏锦指尖落在隘口后侧的沙丘:“我让机动部队埋伏在这里,等黑水国骑兵陷入隘口的陷阱,我们便从两侧冲出,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。”她抬头看向陆乘,“你在隘口正面牵制,我来断他们的退路。”
“不行。”陆乘立刻反对,“断退路太危险,黑水国骑兵凶悍,万一被包围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“富贵险中求。”苏锦语气坚定,“只有断了他们的退路,才能彻底击溃他们的士气,否则他们一旦突围,后续还会再来骚扰。”她从怀中取出那半块连理枝玉佩,放在陆乘手中,“你拿着它,若我那边出事,玉佩会发热示警,你再率军来援不迟。”
陆乘握紧玉佩,温润的玉气仿佛能传递力量。他望着苏锦眼底的决绝,知道再劝无用,只能点头:“你务必小心,若事不可为,立刻撤退,切勿硬拼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苏锦微微一笑,“你也一样,守住隘口,等我回来。”
夜幕再次降临,戈壁的风比往日更烈,卷起沙尘,刮过隘口的壕沟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陆乘率领精锐守在隘口,手中握紧长剑,目光望向黑水国骑兵来的方向,心中满是决绝。苏锦则带着机动部队,埋伏在隘口后侧的沙丘后,肩头的伤口被绷带紧紧包扎,手中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。
营地中,士兵们都已做好战斗准备,静候着黎明的到来。每个人都知道,明日的一战,将决定西域的命运,也决定着他们能否平安归乡。
苏锦靠在沙丘上,摸出怀中的半块连理枝玉佩,与陆乘的那半块遥遥相对。她想起两人从北疆到西域的点点滴滴,想起那些生死与共的日夜,想起回长安成亲的约定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她知道,明日的战斗必定惨烈,但只要与陆乘并肩,与所有战友同心,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。
远处的天边,渐渐泛起鱼肚白。黑水国骑兵的马蹄声,如闷雷般从戈壁深处传来,越来越近。苏锦握紧短刀,眼中闪过厉色——决战,即将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