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锦与陆乘对视一眼,都明白了——是黑水国的人。黑狼伏诛前,曾提过要在长安安插细作,没想到对方动作这般快。
“姨娘放心,我们有数。”陆乘安抚道,转头便吩咐护卫统领,“去查府外的玉器坊,尤其是那个刻着黑水图腾的铺子,盯紧了,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。”
入夜后,侯府书房的烛火亮到了三更。苏锦正伏案整理西域特产抵粮饷的章程,陆乘推门进来,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破骑队服饰的汉子,正是莎车部投诚时,部落首领的族弟阿力。
“夫人,侯爷,西域那边传信,莎车部的玉石矿已备好货,只是黑水国的商队最近总在矿场附近晃悠,怕是不怀好意。”阿力单膝跪地,语气急切,“还有,秦御史的表亲,近日在长安开了家玉器行,专收西域玉石,听说是要断我们的销路。”
苏锦心头一凛,秦御史竟和黑水国的人扯上了关系,这比她预想的还要棘手。陆乘扶起阿力,沉声道:“破骑队的弟兄们,粮饷被秦御史扣了,可有怨言?”
“弟兄们都信侯爷和夫人!”阿力挺直腰杆,声音洪亮,“我们从西域跟着您,不是为了粮饷,是为了能护着部落,护着大启的疆土!红柳坡一战,要不是您二位,我们的部落早被于阗王踏平了!”
这话让苏锦眼眶发热。破骑队的前身,是随他们死守红柳坡的西域精锐,他们至死都在喊着“守土护民”,如今这些汉子依旧赤诚,让她更坚定了要护住他们的决心。
“阿力,你连夜回西域,让莎车部首领将玉石分作两批,一批走水路运到江南织造局,一批走旱路送进长安,绕开秦御史的玉器行。”苏锦提笔写下手令,字迹力透纸背,“再带话给药罗葛首领,让他调三百精锐,暗中护着商队,务必保证货物安全。”
陆乘补充道:“我会让秦风将军派一队轻骑在边境接应,他欠我们的人情,也该还了。至于粮饷,明日我随你入宫,面呈陛下,定能让秦御史无话可说。”
阿力领命离去,书房里只剩二人。苏锦揉了揉发酸的手腕,陆乘走过来,从身后轻轻抱住她,下巴抵在她的发顶:“累了就歇会儿,别熬坏了身子,你熬夜赶制解药时,就险些晕过去。”
“漠北,我没能及时送解药,让你毒发昏迷;河西,我险些因雪莲蕊迟了一步,让你孤军涉险。”苏锦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将脸埋进他的披风里,“我绝不能再让破骑队的弟兄们,因我的犹豫寒了心。”
陆乘收紧手臂,掌心贴着她的后背,语气温柔却坚定:“过去的都过去了,如今我们并肩,什么坎都能跨过去。”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,落在案上的西域特产清单上,也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。锦盒里的玄铁已封入皇陵,粮饷的对策已初见雏形,可玉面客的黑影、秦御史的刁难,仍像乌云般笼罩着长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