蒯大鹏将小虎抱到莫胜男床上。
莫胜男提着陶炉跟在后面。她将陶炉放在床边,往炉膛里添了两块新炭,打开炉下风门,又将窗户推开一道窄缝,让屋里不至于太憋闷。
不一会儿,炉火熊熊一室如春。
“麻烦师兄把孩子衣服脱掉。”
“好。”
蒯大鹏手脚麻利将小虎脱的一丝不挂,然后让到一旁。
莫胜男俯下身子,上上下下、前前后后,认真检查孩子身体。
身上伤疤确实不少,乡下孩子嘛,每天上山下河难免磕磕碰碰,但除了小腿处的咬伤是新的,其余全部是旧伤,少说愈合数月以上。
她拉开被子盖住孩子身体,仔细检查眼皮、嘴巴、耳朵。
不仅用眼睛看,还把鼻子凑过去闻。
她从柜子里取出自己医箱,拿出一卷麻布包,在桌案上平展铺开,麻布上插着一排银针,依次从长到短,明晃晃闪闪发亮。
她抽出其中一根银针,撩开被角,刺入孩子小腿伤口,一直刺入半寸深,咻的拔出,冒出一股黑血。
她用丝绢将银针上血迹擦干,凑近油灯仔细打量,银针洁净光亮。
“不是中毒。”蒯大鹏摇摇头。
莫胜男并不意外:“跟我想的一样。”
蒯大鹏不解道:“孩子伤的不重,又不是中毒,为何一直昏迷不醒?”
莫胜男面色凝重:“他脉象极其凶险,五脏六腑皆在衰竭之中,昏迷在所难免。”
蒯大鹏一惊:“难道得了瘟疫?若真如此,必须赶紧通知桃花村所有人。”
“恐怕还要更糟糕。”
“什么病症比瘟疫还糟糕?”
蒯大鹏听的一头雾水。
莫胜男闭口不答。
从柜子里取出一只老旧泛黄竹匣,打开匣盖,里面装着一叠叠符叶,叶片翠意盎然,叶面写有符箓,一闪一闪隐隐发光。
她抽出一片符叶,放在孩子小腿伤口上。
说来奇怪,符叶一沾到黑血,立刻像被火焰燎到,迅速蜷曲发黑,随即化作无数飞灰,纷纷扬扬飘在半空,还未落地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无弃惊讶不已,把手伸向伤口,想试试到底有多烫,被莫胜男狠狠打了下手背。
“别碰!”
“怎么啦?”
莫胜男不说话。
另一边蒯大鹏脸色大变,神色惊慌惊呼:“邪炁入体!”
无弃纳闷道:“啥叫‘邪炁入体’啊?”
莫胜男一脸严肃:“既然你已经听见,索性告诉你吧,不准出去乱说!”
无弃苦笑:“我初来乍到,除了你俩还有朴师弟,其他一个人都不认识,能跟谁说啊?”
“那可说不定。”莫胜男白了一眼,解释道:“我刚才放在伤口的是‘侦祟符叶’,一遇邪炁即刻化成飞灰。证明小虎最近被妖邪伤害过。”
“邪炁侵入体内,正在腐蚀他的五脏六腑,导致昏迷不醒。”
“有办法治吗?”无弃看她面色沉重,替孩子捏把冷汗。
“我以前没治过,《天乙玄医录》上说用紫霄龙涎散祛除,咱们观里没有紫霄龙涎散,师父闲聊时说过,好像红莲破秽散也可以凑合,咱们先试试吧。”
听莫胜男口气,似乎并无把握。
“师兄,麻烦把桌案搬出去,腾出空地,把浴桶搬进来。”
“无弃,你马上去厨房烧热水,水越多越好,至少保证浴汤能超过孩子脖颈。”
“我现在去配药材,时间紧迫,大家各自准备,动作一定要快,我怕孩子快撑不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