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夫人立刻围了上去,周家夫人凑近逗弄:这孩子倒不认生,瞧这眉眼,活脱脱像他母亲。
娇娇此刻正立在魏大夫人身侧,闻言羞赧地福了福身,眼底却藏不住为人母的欢喜。
王家夫人忙叫丫鬟捧过个锦盒,取出枚鲤鱼莲花纹的玉佩,亲手系在婴孩襁褓的绳结上,满眼慈爱:早备下的贺礼,魏家哥儿生得齐整,这玉佩配他正好。
魏大夫人身着绛色绣暗纹褙子,鬓边插着支点翠珠钗,满面红光地同各位夫人寒暄道谢,言语间尽是含饴弄孙的欣慰。
席上的凌霜却只略动了几口茶点,便借着透气的由头起身告退。
凌夫人坐在席中,瞥见女儿挺拔的背影,无奈地摇了摇头,又连忙笑着同身旁夫人解释:“这丫头打小跟着她父兄练骑射,性子野惯了,耐不住这般热闹。”
凌霜刚走到后院月亮门外,便深吸了一口带着梅香的冷冽空气,胸中那点因应酬而起的滞闷顿时消散无踪。
院角的迎春花已抽出细细的嫩条,缀着些鹅黄色的花骨朵,在料峭春风里透着勃勃生机。
她一时兴起,伸手便要去折那最饱满的一朵,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含笑的轻唤:“凌将军且慢,这般嫩蕊折了岂不可惜?”
凌霜脊背微僵,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转身便见知许立在月门旁。他身着青绿襕衫,腰间系着块墨玉带钩,墨发用玉冠束起,衬得面如冠玉。
凌霜挑眉道:“折大人这般芝兰玉树的模样,站在花旁才是真的相得益彰,倒显得花儿都失了颜色。”
知许被她逗得朗声笑起来,走上前道:“我早瞧着你在席上坐立难安,原以为你半盏茶功夫就会溜出来,竟还忍到此刻。”
凌霜往廊柱上一靠,语气里带了点少见的娇怨:“母亲近日总说婚事将近,逼着我学那些规矩,说要改改我这毛躁性子,将来才好做你折家妇。”
她素来在人前是一副英气逼人的模样,这般带着娇嗔的抱怨,在知许面前还是头一回。
知许眼底闪过一丝新奇,旋即温声道:“性子本是天生的,何须刻意去改?若真拘着你日日描眉画鬓、应对应酬,那倒不是凌霜了。”
凌霜白了他一眼:“说得轻巧。你是折家独子,现下府中诸事自有伯母和老夫人打理,自然能自在些。我若进门再这般野,怕是要被人说不像大家宗妇了。”
知许闻言,伸手从廊边梨树上折下一朵半开的梨花,花瓣莹白,带着淡淡的清香。
他上前一步,轻轻将花插在凌霜鬓边,那鬓边本只簪着支素银簪,衬着这朵梨花,竟添了几分娇柔。
知许又往后退了半步,声音放得轻柔:“我既心悦于你,求亲时便同母亲说了,要娶的是鲜活爽利的凌霜,不是那循规蹈矩的木偶。往后有我在,断不会叫你受委屈。便是伯母那边,我也会去说项,不必叫你勉强自己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灼灼地看着她,“待庚帖一换、聘礼送到,你想练骑射便去练,想游猎便去游猎,府中琐事自有下人打理,我绝不会拘着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