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德含笑摆手,示意丫鬟奉上茶盏:“新婚燕尔,倒也无妨。沈府人口简单,往后你只管自在些,不必太过拘束。若是缺了什么物件,只管同我说。”
谢云渺双手稳稳捧过茶盏,依序先敬沈老爷,再敬婆母,随后奉予公爹。
三位长辈各含笑递上见面礼,皆是寓意吉庆的饰物与银锞。谢云渺敛衽谢过,收在丫鬟捧着的锦盒里。
敬茶礼毕,众人移步偏厅用早膳。案上已布好精致的茶食:蟹粉小笼皮薄馅鲜,水晶包玲珑剔透,鸡丝粥温润适口,皆合晨起清淡而味美的讲究。
沈清晏执起公筷,细细为她挑去碗中鸡肉上的鸡皮,他昨日便留意到她不爱吃这个。
谢云渺面颊微红,略觉腼腆,悄悄伸手轻扯沈清晏的衣袖:“不必这般费心,我自己挑便好。”
沈清晏却不在意,将剔净鸡皮的鸡肉轻放入她碗中,声线不高却字字清晰:“无妨,爹娘不会见责。”
好德正与沈慧照闲话往寺中进香之事,眼角余光掠见小夫妻这般互动,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笑意,只作未见。
沈慧照亦暗自颔首,心道这儿媳与清晏倒是性情相契。
三日后是回门之日,按礼,沈清晏须伴谢云渺同归谢府。
好德早早备下回门礼:赠谢老爷一方端砚,寓文运昌隆;赠谢夫人一盒上好的胭脂,色泽嫣丽;又备一件狐裘披风赠谢老太太,毛色丰密,御寒且显尊荣。
及至谢府,沈清晏先恭谨拜见岳丈、岳母与老太太,进退有度,言辞温恭,举止端方,深得三位长辈赞许。方才落座不久,便被谢云舟引至书房叙话。
王氏则牵着谢云渺进了里间,挥手屏退左右侍婢,才细细问道:“女婿待你可还体贴?在沈家可曾受了委屈?”
一念及这几日沈清晏的温存缱绻,谢云渺颊上顿染霞色,红透耳根,只支吾着答不上话。
王氏与一旁的谢老太太相视一笑,已然明了大半,忍俊不禁道:“你这孩子,怎的在新婚夜里喝得那般酣醉?竟饮了五六壶酒。幸得清晏性子温厚,不与你一般见识。”
“我也不知怎的,与晴儿对饮着便忘了量……”谢云渺愈发羞赧,低垂螓首,纤指轻轻绞着帕子。
谢老太太轻拍她的手背,含笑温言道:“新婚夜饮多些也无妨,哪条礼法说只许新郎醉?清晏那孩子瞧着便仁厚温良,你只管安心。”
王氏无奈摇头,嗔道:“母亲就是一味惯着她。”正说着,谢云岫自门外探进头来,冲她挤眉弄眼。谢云渺白了她一眼,唇角却禁不住弯起笑意。
不多时,谢家几位姐妹陆续聚拢,簇拥着谢云渺回到她从前的闺房。
谢云渺先向长辈告退:“母亲、祖母,女儿先与妹妹们叙叙话。”
王氏摆摆手:“去吧,我与你嫂嫂、婶婶们陪着你祖母说说话。”
谢家姐妹众多,长姐随夫赴任远在外地,二姐因临盆在即未能前来;余下的几位妹妹,有的已及笄,正待媒妁相看人家,有的则已定下亲事,静候佳期。
方一踏进房门,三房的六娘便拉着谢云渺的胳膊,眸光晶亮,好奇地问:“三姐姐,姐夫待你可好?”
谢云岫在一旁轻戳六娘的额角,笑吟吟道:“姐夫自然待姐姐好,你瞧姐姐这般容光焕发,便可知一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