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分不清,那就暂时不要分!”奥罗拉斩钉截铁,“把它们都看作是‘外来的’!用你的意志,用你作为战士的本能,把它们推开!想想‘星火’方舟,想想我们牺牲的同胞,想想晚星大人和林晚大人的传说!你还有很多事没做!不能在这里倒下!”
铁岩的眼中似乎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,但苍白锁链猛地收紧,灰败暗流也汹涌起来,试图扑灭那点火苗。他发出痛苦的闷哼。
奥罗拉知道,仅仅靠言语鼓励是不够的。她必须做点什么,帮助铁岩建立更坚固的“防御”或“隔离”。
她看向那些连接着铁岩的灰败暗流。这些东西似乎与方舟内部扩散的“悲伤聚合体”同源。如果…
“塞莉丝塔,能听到吗?”奥罗拉通过精神连接呼唤。
“听得到!奥罗拉,你的意识波动很不稳定!铁岩队长怎么样?”塞莉丝塔焦急的声音传来。
“他的意识核心被静滞和‘回响’能量双重侵蚀。我需要尝试…引导走一部分与他连接的‘回响’能量。这可能有助于减轻他的负担,但也可能让我自己陷入危险。你准备好,如果我这边出现异常,立刻拉我回去!”
“太冒险了!奥罗拉!”
“没时间了!准备!”
奥罗拉不再犹豫。她集中全部的精神力量和逆熵活性,并非攻击那些灰败暗流,而是…尝试与它们“沟通”,如同之前面对那悲伤云团一样。
她的意念中充满了理解、同情,但也带着坚定不屈的意志:“我知道你们的痛苦…失去一切的悲伤…被遗忘的不甘…但请离开他。他承载的已经够多了。如果你们需要载体…来找我。”
这是一种极其大胆的“吸引”战术。果然,一部分灰败暗流似乎被奥罗拉意念中同样深刻的“失去”印记(新界毁灭)和更加主动的“接纳”态度所吸引,开始缓缓脱离铁岩,如同触须般向着奥罗拉延伸过来。
冰冷、绝望、虚无的感觉瞬间涌入奥罗拉的意识。她感觉自己仿佛要被拖入一个永恒的悲伤深渊,无数逝去者的面孔在她“眼前”闪现,耳畔充斥着亡灵的哀嚎。
但她死死守住自我核心,逆熵活性如同不灭的银焰,在灵魂深处燃烧,对抗着这股侵蚀。她不是要吸收或融合这些悲伤,而是…暂时容纳、隔绝它们,为铁岩争取时间和空间。
“队长!趁现在!”奥罗拉在意识中大吼。
铁岩似乎感受到了束缚的减弱,眼中那微弱的火苗骤然亮起!战士的意志和求生的本能爆发!他猛地挣扎,身上那些苍白的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!
“给我…断开!”
轰!
在铁岩自身意志的爆发和奥罗拉分担走部分“回响”压力的双重作用下,连接他意识核心的大部分苍白锁链和灰败暗流被强行震开、崩断!
铁岩的光影瞬间变得清晰、凝实了许多,眼中恢复了部分神采,虽然依旧疲惫痛苦,但不再是完全的麻木。
“奥罗拉!你…”他看到了正在被灰败暗流缠绕、脸色(意识体显现)苍白的奥罗拉。
“我没事…快,集中精神,重新掌控你的意识空间!把这些混乱的记忆和情感暂时‘归档’或‘隔离’!白泽先生他们在外界会协助你稳定身体!”奥罗拉强忍着意识被侵蚀的痛苦,快速说道。
铁岩重重地点头,立刻开始尝试梳理周围混乱的记忆碎片,用重新凝聚的意志力构建临时的“秩序”。
而奥罗拉这边,情况却在恶化。她吸引过来的灰败暗流比她预想的更加庞大和顽固,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…不属于铁岩、也不属于常规“回响”碎片的、更加古老和诡异的信息片段。她感觉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块不断散发寒气的万载玄冰,意识正在被迅速冻结和同化。
“塞莉丝塔…拉我回去!快!”奥罗拉发出最后的请求。
外界,塞莉丝塔脸色惨白,她监测到奥罗拉的意识波动正在急剧减弱,生命体征也出现危险的下滑。“启动强制脱离程序!最大功率!”
医疗设备发出刺耳的嗡鸣,强大的能量脉冲试图将奥罗拉的意识体“拽”回身体。
但那些灰败暗流仿佛有生命般死死缠住了奥罗拉的意识,甚至有一股更加隐秘、更加冰冷的力量,如同隐藏在深海中的触手,试图顺着奥罗拉与铁岩、与外界的联系,反向渗透出去!
“不好!有未知高维存在试图通过奥罗拉女士的意识通道进行反向入侵!”白泽脸色大变,“启动灵魂防火墙!切断所有非必要精神连接!”
嗡——!
更加剧烈的能量冲击在医疗中心内爆发!设备火花四溅,奥罗拉的身体剧烈抽搐,口鼻溢出鲜血!
塞莉丝塔尖叫着,不顾一切地加大精神链接的输出,试图稳定奥罗拉的意识核心:“奥罗拉!坚持住!抓住我的手!”
意识空间中,奥罗拉感觉自己正在被撕裂。一边是塞莉丝塔和医疗设备传来的、微弱的牵引力,另一边是无尽的悲伤寒流和那冰冷诡异的拉扯力。她感觉自己正在坠向某个比“回响”更加古老、更加黑暗的深渊…
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瞬间——
嗡!
一股全新的、温暖而浩瀚、充满了无限“可能性”与宁静气息的力量,仿佛从极其遥远的时空之外,跨越了无数维度和屏障,极其微弱地…触碰到了她的意识边缘。
那感觉…熟悉而陌生。仿佛春日阳光下的慵懒午后,又仿佛星海尽头的一声叹息。
仅仅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丝触碰,那些纠缠她的灰败暗流和冰冷力量就如同遇到沸水的雪花般,发出了无声的尖啸,剧烈地退缩、消融!
奥罗拉只听到一个极其模糊、仿佛幻觉般的、带着一丝无奈笑意的女子声音,在她意识最深处响起:
“…真是…到哪里都不省心啊…”
“…这点‘回响’残渣…也敢闹腾…”
“…睡吧…剩下的…交给‘我’…”
下一刻,无边的温暖包裹了她,所有的痛苦和冰冷瞬间远离。奥罗拉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,但这次,是安心而无梦的沉睡。
医疗中心内,所有的异常能量波动骤然平息。设备恢复正常。奥罗拉的呼吸变得平稳,生命体征回升。
铁岩治疗舱内的静滞侵蚀纹路停止了蠕动,灰败色完全褪去,虽然侵蚀依旧存在,但不再与外部畸变能量共鸣。铁岩的表情也变得安宁,陷入了真正的、修复性的沉睡。
而在医疗中心的能量监测记录上,出现了一段无法解析的、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、却蕴含着某种超越当前宇宙认知法则的…能量印记残影。
白泽、塞莉丝塔和所有医护人员,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、奇迹般的转折。
只有白泽,这位博学的老学者,在震惊之后,眼中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、近乎狂热的光芒,他死死盯着那残影数据,嘴唇颤抖着,喃喃自语:
“这种气息…这种跨越一切阻隔的干涉方式…”
“难道…难道真的是…”
“她…醒了?还是…一直看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