锈蚀守卫的传感器红光急促闪烁了数秒,仿佛它那古老的处理单元正超负荷运转,评估着艾德里安这近乎疯狂的计划可行性。金属摩擦声在它体内发出细微的嗡鸣。
“请求…逻辑冲突…”它的声音夹杂着更多的电子杂音,“最终协议…设计目标:彻底销毁威胁,包括…所有潜在污染载体及接触者…”
“但…当前情景变量…未包含…允许‘秩序生物’在协议启动后…脱离的…预设条件…”
“所以我们需要你重新评估条件!”艾德里安毫不退缩,目光紧盯着那对红色传感器,“我们是变量,是意外因素,但也是现在唯一可能帮助你完成‘彻底销毁威胁’这个最终目标的力量!碎片在我们手里,我们知道它的危险,并且愿意将它送回封印核心——这比让它继续在我们手中,或者被外面的东西夺走,更符合你的‘守则’!”
锈蚀守卫沉默了。它那由铆钉和金属板构成的“脸”没有任何表情,但整个身躯都透出一种深沉的、近乎僵硬的凝重。时间的流逝仿佛被拉长,每一秒都敲打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。
终于,它胸部的发声器再次响起,这一次,杂音少了许多,语调却更加冰冷、程式化,如同在宣读判决:
“逻辑重估…完成。”
“方案…存在理论可行性。”
“但…成功概率…基于以下条件:
“一、碎片必须被成功送入‘静滞核心’并激活基础封印程序。
“二、外部威胁(污渍主团及‘幻光族’单位)需被有效吸引至核心引爆杀伤半径内。
“三、引爆倒计时需与…外部单位抵达核心区…及…遗民飞行器脱离‘铁砧号’…实现精确同步。
“四、飞行器脱离路径…必须…在最终协议启动、外部防御完全失效的…极短时间内…穿过可能存在的…残留污染及敌方拦截。
“综合计算…成功率…低于15%。”
百分之十五。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。
但艾德里安的脸色没有丝毫动摇。“那就让它变成百分之十六、十七,甚至更高。”他转头看向指南针,“立刻开始飞行器的最终检修和预热,计算最佳脱离窗口和冲刺轨道。‘编织者’,你协助。”
“明白。”
“是。”
他又看向灰雀的通讯频道:“‘渡鸦’,保持隐蔽监视,持续汇报污渍和‘幻光族’动向,尤其是它们对孤堡力场变化的反应。我需要知道它们‘上钩’的迹象。”
“收到,队长。‘幻光族’舰队正在集结,约有六艘中小型舰船,似乎在等待什么。污渍主团…更活跃了。”
最后,艾德里安再次面对锈蚀守卫:“现在,给我们结构图,标注路径、节点,以及…最终协议的控制权限和最小倒计时。”
“权限…转移中。”锈蚀守卫不再犹豫,它那粗大的机械臂抬起,指尖射出一道细微的红色光束,连接到指南针刚刚拿出的另一块数据板。大量复杂的三维结构图、能量流线图和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标注开始涌入。
“静滞核心…位于‘铁砧号’原‘舰桥-中央计算机复合体’下方…最深层的隔离舱段。通往该处的…主通道及备用通道…已有77%…因结构损坏或污染侵入…标记为不可通行。”结构图上,代表安全路径的绿色线条寥寥无几,且断断续续,大部分区域都被刺目的红色(结构损坏)或暗红色(污染区域)覆盖。
“唯一…具备较高通行概率的…是‘b-7号能源输送管廊’及…与之连接的‘紧急维护竖井-次级’。该路径…需穿越‘低温冷却剂循环区’及…‘备用反应堆控制节点’…两者目前状态…未知。”
未知,意味着潜在的危险可能比已知的更加致命。
“最终协议控制节点…位于‘舰桥指挥中心’。倒计时…理论最小值:三百标准秒。但警告…倒计时启动后…所有非核心系统将逐步关闭…包括…内部重力、照明、循环生命支持…及…大部分内部防御门禁。”
三百秒。五分钟。这就是他们从启动自毁,到星骸爆炸的时间窗口。也是遗民飞行器必须完成脱离、冲出星骸残骸的时间窗口。
“路径长度?”艾德里安问。
“从c-7区至静滞核心…理论最短行程:约八百米。考虑障碍及可能交火…预计耗时:一百二十至一百八十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