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将几种草药混合捣碎,制成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糊状物:有玄鸟之泪护着心脉,一时半会死不了。但这血契...他掀开玉树的衣领,露出那个诡异的符文,已经侵蚀得太深了。
阮桀看着那个符文,突然想起什么:等等,你说这是?玉树之前提到过,但没细说。这到底是什么?为什么能连接我和她的生命?
老人将药糊涂在玉树的伤口上,后者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皱起眉头:血契是先秦练气士的一种秘术,能将两个人的生命强行连接在一起。通常是一个强者与一个弱者,强者借此汲取弱者的生命力来疗伤或延寿。他瞥了阮桀一眼,但你们这个...有点奇怪。
奇怪?
一般来说,血契是单向的,强者吸弱者。但你们这个...老人用沾满药糊的手指轻轻划过符文的纹路,是双向的。她在吸你的生命力不假,但你的某些东西...也在反向影响她。
阮桀完全听不懂:我的什么东西?
老人摇摇头:不清楚。老朽只是守墓人,对练气士的秘术了解有限。他顿了顿,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,这血契已经和她的本命真元纠缠在一起,强行解除的话,你们两个都会没命。
阮桀的心沉了下去:那...那怎么办?
先保住命再说。老人从陶罐里倒出一杯暗红色的液体,扶起玉树的头,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,守宫砂泡的酒,能暂时压制血契的侵蚀。
令人惊讶的是,玉树喝下那杯酒后,肩头的符文真的暗淡了几分,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。阮桀不由得松了口气。
别高兴太早,这只是暂时的。老人泼冷水道,要想真正解决问题,得找到下咒的人。
阮桀皱眉:下咒的人?不是那个黑伞女人吗?
老人摇摇头:血契不是她的手法。这是正宗的先秦练气士秘术,而她...老人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厌恶,早就背叛了练气之道,堕入邪术。
阮桀越听越糊涂:等等,你能不能从头解释?那个黑伞女人到底是谁?她为什么要追杀玉树?玉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现代?还有那个什么玄鸟之泪...
老人叹了口气,在桌边坐下,给自己也倒了杯那种暗红色的酒:说来话长。简单来说,那个打黑伞的女人,在两千多年前是秦宫中的大巫,名叫,掌管祭祀和占卜。她痴迷长生之术,暗中修炼邪法,用人命献祭...
玉树公主——就是你身边这丫头——当时是秦王最宠爱的小女儿,天生具有罕见的玄阴之体,是修炼的绝佳资质。血傩想用她的身体作为容器,施展转生之术。
阮桀听得目瞪口呆:所...所以玉树真的是秦国公主?
不然呢?老人嗤笑一声,你以为她那一口古腔和动不动就要诛你九族的脾气是装的?
阮桀想起玉树刚出现时的种种怪异言行,突然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。
后来呢?他追问道。
后来血傩的阴谋被发现了,秦王震怒,下令处死她。但在行刑前夜,血傩用邪术逃脱,并发誓要报复。老人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恐惧,她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种可怕的秘法,能通过吞噬他人的生命和灵魂来增强自己的力量。短短数月,就有十几个村庄被她屠戮殆尽。
阮桀感到一阵寒意:那...玉树是怎么...
当时秦国最强大的练气士联手对抗血傩,最终将她封印在一处古墓中。但作为代价,几位练气士也耗尽真元而死。老人喝了口酒,玉树公主因为具有玄阴之体,被选为封印的关键。她用这枚玄鸟之泪——据说是西王母赐予的宝物——作为封印的核心,以自己的部分灵魂为代价,将血傩囚禁在时空夹缝中。
阮桀看向玉树手中那枚玉坠,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它能暂时抵挡黑伞女人的攻击。
那玉树为什么会出现在现代?阮桀问道。
老人摇摇头:这就不是老朽能知道的了。按理说,作为封印的核心,她应该和血傩一起被囚禁在时空夹缝中才对。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玉树,除非...封印松动了,或者有人故意破坏...
阮桀突然想起什么:等等,你说血傩被封印在古墓里...那个地窖!我们刚才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!那里有很多棺材...
老人猛地站起身,独眼中闪过震惊:你们去了渭水古墓?他快步走到窗边,警惕地看向外面,完了完了,她肯定已经追踪到你们的气息了...
仿佛为了印证老人的话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芦苇丛中穿行。更可怕的是,阮桀眉心的血契符文突然开始发烫,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。
她来了!老人脸色大变,迅速从墙上取下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短剑,小娃娃,带着丫头从后门走,沿着河滩往上游跑,三里外有片桃林,进去后左转三次右转四次,能找到一座破庙...
阮桀抱起玉树,却发现老人的话戛然而止。他转头看去,只见老人僵立在窗边,独眼瞪大,脸上写满恐惧。
顺着老人的视线,阮桀看向窗外——
在朦胧的月光下,一个纤细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河滩上。她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,伞面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泽。伞沿压得很低,遮住了她的面容,只能看到一抹惨白的下巴和微微上扬的猩红嘴唇。
跑...老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,快跑!
阮桀二话不说,抱起玉树就往后门冲去。就在他即将踏出门槛的瞬间,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。他忍不住回头,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——
那把黑伞不知何时已经悬浮在屋内,伞面朝下,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。老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到半空,四肢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。更可怕的是,一道道乳白色的雾气正从老人的七窍中被抽出,源源不断地流入伞中。
而伞下,那个身影缓缓抬起头,露出一张美艳绝伦却冰冷得不似活人的脸。她的眼睛是全黑的,没有眼白,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。当她的目光落在阮桀身上时,阮桀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找到...你了...血傩的嘴唇没动,声音却直接在阮桀脑海中响起,如同千万根细针同时刺入大脑。
阮桀强忍剧痛,抱着玉树夺门而出。身后传来一声巨响,整个土屋在一声凄厉的尖啸中坍塌。他没有回头,只是拼命地奔跑,沿着河滩,朝着老人所说的桃林方向。
玉树在他怀中微微颤动,手中的玄鸟之泪发出微弱的白光,似乎在指引方向。阮桀能感觉到血契的吸力越来越强,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,但他不敢停下。
坚持住...一定要坚持住...他咬着牙对自己说,脚步却越来越沉重。
就在他即将力竭倒下的瞬间,前方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片模糊的轮廓——是桃林!阮桀用尽最后的力气冲了进去,按照老人的指示左转三次右转四次...
当他终于看到那座破败的小庙时,双腿一软,跪倒在地。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,他将玉树紧紧护在怀中,感觉到玄鸟之泪的光芒突然变得明亮起来,如同一颗小小的星辰,在无尽的黑暗中为他们指引方向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