够他种两盆花、喝一壶茶,顺便想想怎么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采访了。
阳光从云层缝隙里漏下来,照在店里的植物上。
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。
但林守拙知道,这种平静,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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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清欢草药坊。
叶清欢正在后院给桂花树浇第二阶段的营养液。淡金色的液体渗入泥土,她能感觉到周围的气场变得更加温润平和。
浇完水,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休息。手机响了,是林守拙发来的信息:
桂花树情况如何?
叶清欢笑着回复:很好,新叶子长了很多,看起来精神多了。您给的营养液效果真的神奇。
那就好。对了,上次的金线旋叶蕨,我过两天去取。另外,如果你店里有多余的安神茶,我想再买一些。
没问题!我给您留着。您什么时候来都行。
放下手机,叶清欢看着那棵郁郁葱葱的桂花树,心里暖暖的。自从林守拙帮忙解决了树的问题,整个草药坊的氛围都变好了,连来抓药的客人都说感觉特别舒服。
她起身准备回店里,忽然听到前厅传来风铃声——有客人来了。
走到前厅,叶清欢看到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是秦厉,手里提着两盆薰衣草。
“秦先生?”叶清欢有些意外,“您怎么来了?”
“叶小姐。”秦厉笑着把花放在柜台上,“昨天在林老板那儿买的花,想着您这儿是草药坊,可能对这种安神植物有研究,就顺路过来请教请教养护方法。”
叶清欢看着那两盆薰衣草,确实是林守拙店里的品种——她对植物很敏感,能认出那股特殊的生机。
“秦先生请坐。”她给秦厉倒了杯茶,“薰衣草养护不难,主要注意通风和光照……”
她认真讲解着,秦厉也听得很认真。但叶清欢总觉得,秦厉看她的眼神有些特别——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,而是……像是在观察什么。
讲完养护方法,秦厉忽然问:“叶小姐,您和林老板很熟吗?”
叶清欢一怔:“还算熟吧。林老板帮过我大忙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秦厉点点头,喝了口茶,“叶小姐,不知道您有没有感觉到,林老板身上有种……很特别的气质?”
叶清欢心里一动,但面上不动声色:“秦先生指的是?”
“就是一种,让人感觉很安心、很舒服的气质。”秦厉说,“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,见过不少人,但像林老板这样的,很少见。所以我想,他一定不是普通人。”
叶清欢沉默了几秒,轻声说:“林老板是什么人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他是个好人,帮了我,也帮了很多其他人。”
秦厉看着叶清欢,笑了:“叶小姐说得对。是我唐突了。”
他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。叶清欢送他到门口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古街尽头,眉头微微皱起。
这个秦厉……感觉不简单。
她回到后院,看着那棵桂花树,心里隐隐有些不安。
好像有什么事情,正在悄然发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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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三点,“忘忧园艺店”。
唐笑笑的团队准时抵达——除了她本人,还有一个摄影师、一个灯光师、一个助理,阵仗不小。
林守拙已经简单收拾了店面,把最精神的几盆植物摆在了显眼位置。陆知行也来了,以“学术顾问”的身份参与采访。
“林先生,您不用紧张,就当平时聊天就好。”唐笑笑给林守拙戴麦克风时,安慰道,“我们主要是想展现您和植物之间的那种……特别的联系。”
采访开始。唐笑笑确实专业,问题设计得既有深度又不失趣味,从林守拙为什么开园艺店,到他对植物的理解,再到一些培育技巧的分享。
林守拙回答得很谨慎,尽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“有点天赋的普通花店老板”。但偶尔提到某些专业问题时,他无意中流露出的见解,还是让陆知行和唐笑笑都眼睛发亮。
“林先生,我听说您培育出了一些市面上没有的特殊品种?”唐笑笑问,“能给我们看看吗?”
林守拙犹豫了一下,还是拿出了那盆银叶植物——反正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,藏着掖着反而可疑。
摄影师给了特写镜头,唐笑笑和陆知行都凑近观察。在灯光下,银叶植物叶脉中流转的微光更加明显,美得不像凡物。
“太美了……”唐笑笑惊叹,“林先生,这种植物有名字吗?”
“还没有正式命名。”林守拙说,“我暂时叫它‘银叶蕨’,但严格来说它不属于蕨类,是我杂交出来的新品类。”
“它的叶片为什么会发光?”摄影师好奇地问。
“不是发光,是叶脉中的矿物质在特定光线下的反光。”林守拙面不改色地胡诌,“我用的土壤里添加了一些特殊矿物质,被植物吸收后沉淀在叶脉里,就形成了这种效果。”
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,唐笑笑和陆知行都信了七八分。
采访进行得很顺利,一个小时后基本结束。唐笑笑又补拍了一些空镜和细节,才收工。
“林先生,今天太感谢您了!”唐笑笑和林守拙握手,“专题大概一周后上线,到时候我发链接给您。相信播出后,您店里的生意一定会更好的!”
“谢谢。”林守拙微笑。
团队离开后,陆知行没走。他看着林守拙,忽然说:“林先生,您刚才解释银叶植物发光原理的时候,撒了个小谎吧?”
林守拙挑眉:“陆教授看出来了?”
“我是研究民俗的,不是植物学家。”陆知行说,“但我看得出来,您那盆植物散发出的,不是矿物反光的那种死气沉沉的光,而是……生机勃勃的‘活光’。那更像是古籍里记载的‘灵植’特征。”
林守拙没说话。
“不过您放心,我不会拆穿您的。”陆知行笑了,“每个人都有秘密。我只是想说,您没必要对我这么防备。我真的只是想交个朋友,没别的意思。”
林守拙看着陆知行真诚的眼神,忽然觉得,这个人或许真的没有恶意。
“陆教授,”他说,“有时候,知道真相未必是好事。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……”
他顿了顿:“等时机合适的时候,我会告诉你一部分。但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陆知行眼睛一亮:“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林守拙点头,“但现在,请不要再追问了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陆知行郑重地说,“我会等的。”
两人又聊了几句,陆知行才离开。林守拙看着他的背影,摇了摇头。
退休生活啊……
真是越来越热闹了。
窗外的云层散开了一些,阳光重新洒下来。
林守拙给店里的植物们浇了遍水,然后坐在柜台后,泡了壶新茶。
茶叶在热水中舒展,清香四溢。
他端起茶杯,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。
一切如常。
但暴风雨来临前,往往都是最平静的。
他抿了口茶,闭上眼睛。
该来的总会来。
他等着就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