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以为对手会从商业、法律甚至超自然层面继续出招。
没想到,他们找到了我的房东太太。
一个七十岁、独居、把她的泰迪犬“宝宝”当亲孙子养的老太太。
赵家的人找上她,许以重金,想让她提前收回店面。
老太太犹豫了三天,直到她的“宝宝”突然倒地抽搐,口吐白沫。
宠物医院的医生说,是一种罕见的神经系统退化,没得治。
老太太抱着奄奄一息的狗,红着眼眶敲开了我的店门。
“小林啊……”她声音颤抖,“这店,阿姨恐怕不能租给你了。”
我看着那只痛苦的小狗,又看了看老太太绝望的脸,叹了口气。
“阿姨,”我从柜台底下摸出个小瓷瓶,“要不,先让我看看‘宝宝’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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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芳菲阁”消防通道被查,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池塘,漾起几圈涟漪后,水面似乎又恢复了平静。对面花店的客流量依然可观,但那位女店长再也没往“忘忧园艺”这边瞟过一眼,笑容里也多了几分谨慎。
苏瑶组织的“商户安全自查互助小组”得到了社区的表扬,还真的换来了一点宣传栏的免费广告位。她精心设计了一版图文,突出“安心、自然、匠心”的调性,效果居然不错,吸引了一些注重品质和社区氛围的新顾客。
林守拙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正轨——浇花、喝茶、看苏瑶忙忙碌碌,偶尔应付几个真正的植物爱好者,或者顺手“点化”几盆苏瑶挑出来的、准备作为“高端定制”试水的普通盆栽。
直到这天下午,店门被推开,进来的不是顾客,而是房东周阿姨。
周阿姨七十出头,独居,就住在花店后面那栋老居民楼的二楼。老伴儿去世得早,儿女都在国外,陪伴她的只有一只养了快十年的棕色泰迪,名叫“宝宝”。周阿姨对这狗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,每天雷打不动遛三次,零食玩具不断,开口闭口“我家宝宝如何如何”。
林守拙租这店面三年了,租金公道,周阿姨人也和善,除了收租日基本不打扰,是个理想的房东。所以,当看到周阿姨红着眼眶,怀里抱着裹着小毯子、看起来精神极度萎靡的“宝宝”走进来时,林守拙心里就咯噔一下。
“周阿姨?您这是……”苏瑶也察觉不对,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去。
周阿姨没说话,先抹了把眼泪,看着林守拙,嘴唇哆嗦了几下,才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:“小林啊……阿姨,阿姨对不住你……”
林守拙站起身,示意苏瑶搬把椅子让周阿姨坐下。“阿姨,别急,慢慢说。‘宝宝’怎么了?”他目光落在泰迪身上。小狗眼睛半闭,呼吸微弱,身体偶尔无意识地抽搐一下,原本棕卷的毛发失去了光泽,透着一种灰败的气息。在他的感知里,这小狗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的残烛,微弱得可怜,而且……缠绕着一丝不该属于它这个物种的、阴冷的腐朽气息。不是自然的衰老或疾病。
“宝宝……宝宝它不行了。”周阿姨的眼泪又掉下来,“前几天还好好的,突然就不好好吃东西,没精神,昨天开始抽搐,带去看医生,说是什么……神经系统退行性病变,查不出原因,也没法治,让……让准备后事……”她说着,抱着狗的手又紧了紧,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它。
苏瑶倒了杯温水递给周阿姨,轻声安慰。
周阿姨喝了口水,像是下了很大决心,哽咽道:“小林,阿姨知道突然这么说不好……但,但这店面,阿姨可能……不能继续租给你了。”
苏瑶脸色微微一变。林守拙倒是面色平静,只是问道:“阿姨,是出了什么事吗?还是有人跟您说了什么?”
周阿姨眼神闪烁了一下,避开了林守拙的目光,低声道:“没……没什么人。就是……就是阿姨年纪大了,也想……也想把房子处理一下,可能……可能要去国外找儿女了……”这理由编得实在拙劣,连她自己都说得心虚。
林守拙心里明镜似的。赵家或者他们背后的组织,终于找到了这个看似最薄弱、也最“人性化”的突破口。对付一个孤独、爱狗如命的老太太,有什么比用她“心头肉”的健康来威胁更有效呢?先让狗得“怪病”,再出面威逼利诱,让她以房东的身份收回店铺,合情合理,还能给林守拙制造巨大的麻烦——找个新店面、搬家、重新适应,对一个“想低调退休”的神明来说,足够烦人。
他们甚至可能还许诺了一笔远高于市场价的“补偿”或“买断费”,让经济上并不宽裕的周阿姨难以拒绝。
好一招“釜底抽薪”加“攻心为上”。
林守拙看着周阿姨憔悴悲伤的脸,又看了看她怀里那只正在承受痛苦的小生命。他可以轻易解决店面问题(让周阿姨改变主意,或者让找她的人“意外”消失),但那股缠绕在狗身上的阴冷腐朽气息,让他有点在意。这不是普通的毒素或病毒,更像是一种……被刻意催发的、扭曲生命力的阴暗法术残留。
“阿姨,”林守拙放柔了声音,“店面的事,我们可以慢慢商量。当务之急,是‘宝宝’。您说医生没办法了,但……我祖上倒是传下来一点偏方,对猫猫狗狗的疑难杂症,有时候有点奇效。要不,让我看看?”
周阿姨猛地抬起头,眼中燃起一丝希望,但随即又黯淡下去:“小林,你的好意阿姨心领了。但这病,连大医院的专家都摇头……”
“反正……也没更坏的结果了,不是吗?”林守拙笑了笑,笑容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,“就试试,万一呢?”
苏瑶也在旁边劝道:“是啊周阿姨,我们老板养花是一绝,有时候也爱琢磨些古法,说不定真有办法。让老板看看,不损失什么。”
周阿姨看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弱的爱犬,最终一咬牙,点了点头:“那……那麻烦你了,小林。要是,要是真能……阿姨怎么谢你都行!”
林守拙从柜台底下(苏瑶很好奇他那个柜台底下到底有多少东西)摸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,只有拇指大小,看起来普普通通。他走到周阿姨身边,蹲下身,示意她把“宝宝”放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