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,一只一只数着白鹅进栅栏:“一百二十六,刚刚好。吁~”
转过头:“组长。”
尚芝兰:“什么事?”
“之前那个放鹅的人,调去哪里?”
“死了。”
“啊,怎么会这样?”
尚芝兰一张脸仍然仿佛面具:“是一个年轻秀气的女孩子,会说话,又会笑,本以为她不久就会交好运,离开这里,哪知元旦刚过,那一天晚上不知怎么,吊死在树上。”
望着那深潭般的乌黑瞳仁,佘凌上下两排牙齿磕碰在一起。
望着佘凌震动的表情,尚芝兰脸上肌肉动了动,泥面具裂开一条缝隙:“不需要如此担心,你总不至于死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
尚芝兰扭过头去:“看好你的鹅,那才真正要命。”
赶到铁锅边,一颗红薯,十口八口吃完,搓了搓手指,回到板房,坐倒在铺位上,周边轻轻的谈话声。
陡然间,外面传来一声尖叫:“啊,啊,疼啊!”
佘凌差一点跳起来:“是谁?谁又倒霉?”
人们纷纷走出去,站在门口,伸长脖颈。
十分钟后,王灿过来,扯着灰色袖口的线头:“是寇仲勋,好容易找了盐,熬了盐水,正给他擦伤口,不过可能太浓了些,所以疼得厉害。”
佘凌皱了皱眉:“该再兑一些温开水,浓度过高,可能损伤新生组织,况且又脱水,恢复更慢。”
王灿道:“我也和他们这么讲。”
旁边有人问:“他现在怎样?”
王灿摇头:“吃得更少,而且头上有点发热。”
回到板房,大家聊天:
“烧起来,想来已经感染,要怎样做?”
佘凌:“该用碘伏,涂抹莫匹罗星,口服布洛芬,但是现在……”
何剑玉紧盯着她。
佘凌叹一口气:“全都没有。现在只好多喝水,用温水擦拭降温。没看到秋燕,她去了哪里?”
有人笑了笑:“秋燕啊,她可是交了好运了。”
王灿皱眉:“可别说这风凉话。”
“难道不是么?我们在这里吃红薯,她不知在吃鸡腿还是鸭胸肉?”
王灿摇头:“这些看守,虽比我们过得好些,但也没有那样豪华,不过是红薯糙米饭,顶多有一点鸡蛋,不比一线人员,那真的能吃到肉。”
何剑玉抬起眼:“秋燕回来了。”
傅秋燕风一般飘进来,脸上一层红晕。
王灿道:“留了红薯给你。”
傅秋燕抿嘴笑着,瞳仁闪烁晶亮的光:“谢谢,我吃过了,你们吃吧。”
旁边伸过一只手:“那就不客气了。”
王灿一把拍开那只手,把红薯塞进嘴里,大口嚼起来。
佘凌看看傅秋燕,躺倒下来:“好累,现在就想睡觉。”
一睡便是好一阵,忽然间醒来,定定神,连忙爬起身。
旁边何剑玉也起来:“阿姨,慢慢来。”
“我自己去就好,你白天很累了。”
“还可以做,我同你一起。”
走出铁皮房,佘凌咕哝:“也不知现在几点?”
何剑玉仰头望望天空:“上弦月在西边,刚好午夜。”
佘凌:“真佩服你这个本事,没有手表也能估算时间。”
何剑玉微微一笑:“我们过去吧,鹅该等急了。”
快步赶去鹅棚,上百只鹅嘎嘎叫着醒来。
佘凌往食槽里添草:“鹅不吃夜草不肥。”
何剑玉在旁帮手,三两下加完了食料。
放下筐,向左右看了看,佘凌紧紧抓住何剑玉的手,压低声音:“这里好恐怖,今天在湖边……回来后问尚组长……”
何剑玉点点头:“前面的牧鹅人,怀疑是他杀,但遗体早已海葬,不能验尸,难以确定。”
佘凌轻轻跺脚:“现在要紧的不是查案。我在这里实在住不下去,每一天都像刀割,剑玉,我们离开吧,再找一个热气球。”
何剑玉轻轻摇头:“这里岗哨很严格,专业布置巡逻队,几乎没有死角。热气球升空,会有很大的火焰,两分钟就会给人发现,他们有防空武器,可以击落我们。虽然距离陆地不过五海里,但他们在岸上也有营地。我正在想办法,阿姨,你再等一等,只要计划周密,我们逃脱的概率很大。”
佘凌差一点跳起来:“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。”
何剑玉两眼望着她:“我们只有一次机会,所以务必审慎。倘若紧张焦虑,尽量放松心情,阿姨,想一想那些故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