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师父当年,是不是也知道这法子?”林砚问,想多知道点曾祖父的事。
“知道,还跟你曾祖父吵过。”老周蹲下来,看着墙缝,“你曾祖父说‘草木灰要选稻草的,烧透了才管用’,我师父偏说麦秆灰也行,后来试了才知道,稻草灰细,掺进灰浆里更匀,黏结力更强。”老周的声音轻了点,“那时候的工匠,都把手艺当命,一点细节都不肯含糊。”
林砚也蹲下来,看着浅灰色的灰浆。灰浆表面有细微的纹路,是昨天抹灰时铲刀留下的,阳光照在上面,泛着淡淡的光。他想起昨天修补时,每一道缝都填了三遍灰,第一遍填底层,压实,第二遍填中层,再压实,第三遍抹表面,确保和砖面齐平。当时还怕麻烦,现在看来,这份细致没白费。
“不过,墙是修好了,底下的暗渠还得查。”老周站起身,拍了拍林砚的肩膀,“这灰浆能挡水,但挡不住暗渠里的污水一直往上渗,早晚还会出问题。”
林砚点点头,他早就想到了:“我今天就申请挖开墙根的土,看看暗渠到底在哪,堵在什么地方。”
老周没反对,只说:“小心点,暗渠年代久了,说不定有塌方的风险。”他拎起铁皮桶,“我去别处看看,你这边要是需要帮忙,就喊我。”
老周走后,庭院里又安静下来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。林砚站在墙根前,看着三道修好的墙缝,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。他摸了摸怀里的笔记,纸页还是温热的,像是曾祖父的手,隔着时空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阳光越升越高,照在冷宫里,把青砖的颜色照得更深,浅灰色的灰浆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结实。林砚知道,这只是开始,暗渠的谜团还等着他去解,曾祖父的秘密还等着他去查,但至少现在,他用曾祖父的技艺,证明了林家不是只有“倒卖构件”的骂名,还有能守护古建的真本事。
他掏出手机,给文物局的人发了条消息,申请下午开挖墙根土壤,探查暗渠。发完消息,他又看了一眼修好的墙缝,指尖轻轻碰了碰灰浆——硬实、可靠,像曾祖父留下的承诺,也像他赎罪路上的灯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