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修复组办公室,落在林砚摊开的一摞材料上。硫酸纸绘制的冷宫外墙示意图上,红色马克笔圈出的渗水区域格外醒目;旁边叠着的土壤检测报告首页,“ph值8.2,强碱性”的字样被他用红笔勾了出来;最底下是几张照片,分别拍的是修复前墙根的黑水、常规灰浆崩离的裂缝,以及用草木灰糯米灰浆修补后,用小锤敲击时灰浆与砖体紧密贴合的特写——这些都是他申请暗渠探查许可的“硬证据”,每一份都被他按顺序理得整整齐齐,边角对齐,没有一丝褶皱。
林砚坐在椅子上,最后检查了一遍材料:申请书里,探查目的写得很明确——“为彻底解决冷宫外墙渗水问题,保护墙体结构安全,需对地下暗渠进行探查,查明堵塞原因及渠体结构,制定针对性修复方案”;探查范围严格限定在“冷宫西北隅至景山方向暗渠段”;安全措施也列得详细,包括通风设备、防水装备、应急照明,甚至连突发情况的预案都附在了最后。
“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是为了查家里的事。”他小声嘀咕着,指尖在“探查目的”那一行反复摩挲。之前同事的流言还在耳边——“拿故宫的资源圆自己的赎罪梦”,他必须用无可挑剔的专业理由,堵住所有质疑的嘴,也才能让文物局放心批准。
将材料装进深蓝色的文件袋里,林砚起身往外走。走廊里碰到老周,手里拎着工具箱正要去太和殿,看到他手里的文件袋,停下脚步问:“去文物局?”
林砚点头,攥紧了文件袋的提手:“嗯,申请暗渠探查许可,材料都准备好了。”
老周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,顿了两秒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别慌,你做的那些事——土壤检测、祖方修复,都是实打实的成果,他们会看得到。”语气里没有平时的严厉,反而带着点鼓励,“记住,暗渠不仅是你的线索,更是故宫的排水系统,守住这个理,就没问题。”
林砚心里一暖,点了点头。老周的话像一颗定心丸,之前的紧张消散了不少。他走出修复组所在的配殿,沿着红墙往文物局办公区走。阳光穿过宫墙的缝隙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风里带着淡淡的槐花香,却吹不散他心里的期待——只要获批,他就能亲手打开暗渠的门,离曾祖父的秘密,离家族赎罪的路,又近一步。
文物局办公区在故宫东侧的一栋小楼里,推门进去,走廊里很安静,只有打印机工作的“滋滋”声。林砚找到负责古建修缮审批的王科长办公室,轻轻敲了敲门。
“进来。”里面传来沉稳的声音。
林砚推开门,王科长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,抬头看到他,指了指对面的椅子:“坐,是为冷宫暗渠的事来吧?”
“是,王科长。”林砚把文件袋放在桌上,打开,将材料一份份递过去,“这是我准备的探查申请,包括土壤检测报告、冷宫渗水修复的成果照片,还有探查方案和安全预案,您过目。”
王科长放下手里的笔,拿起材料翻看。他先看了土壤检测报告,眉头微挑:“ph值8.2?难怪常规灰浆撑不住,故宫这土壤确实麻烦。”然后拿起修复前后的对比照片,手指在照片上的裂缝处指了指:“这草木灰糯米灰浆效果不错,裂缝都闭合了,你这方法是从哪儿学的?”
“是我曾祖父笔记里的批注,结合现在的检测数据调整的。”林砚如实回答,尽量语气平淡,“他民国时参与过冷宫修缮,对这里的土壤和暗渠情况比较了解。”
王科长“哦”了一声,没再多问,继续看探查方案。办公室里很安静,只有纸张翻动的“沙沙”声,林砚的心跳慢慢加快,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裤子口袋里的家族笔记残页——那上面有曾祖父画的暗渠草图,和他现在申请探查的路线几乎一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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