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的冷宫静得能听见月光落在青砖上的声音。林砚提着工具箱走在庭院里,手电筒的光柱在地面扫过,照亮了墙根处堆积的枯枝和碎砖——这些都是白天清理时没来得及运走的杂物,堆在暗渠入口的青石板旁,像一道不起眼的屏障。他特意选在深夜来,一是怕白天人多打扰,二是想趁着安静,仔细清理入口周围的土,看看能不能找到暗渠早年修缮的痕迹。
工具箱放在青石板上,发出轻微的“咚”声,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。林砚蹲下来,先从箱子里拿出毛刷和小铲子——这是老周给他的“老伙计”,毛刷的鬃毛有些磨损,小铲子的边缘却磨得发亮,是几代修复师用过的工具。他先用毛刷轻轻扫过青石板周围的地面,灰尘和细小的枯枝被扫开,露出下面深褐色的土壤,土壤里还掺着些细碎的砖渣,是早年暗渠修缮时掉落的。
“先清外围,再挖入口边的土。”林砚心里盘算着,手里的小铲子轻轻插入土壤,力度控制得刚好,既不会挖碎下面可能存在的老砖,又能把土翻起来。他一点点清理着,手电筒的光始终跟着铲子走,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痕迹——曾祖父笔记里提过“暗渠入口曾补过砖”,他想找找看有没有当年补砖的印记。
挖了约摸十厘米深,小铲子突然碰到了硬物,“咔”的一声轻响,不是碰到石头的脆响,而是碰到砖块的闷响。林砚心里一动,立刻放下铲子,改用手小心翼翼地扒开周围的土——土是湿的,带着暗渠里特有的霉味,沾在手上凉丝丝的。他扒了一会儿,一块巴掌大的残砖慢慢露了出来,砖的边缘有些破损,砖面发黑,是长期埋在潮湿土壤里的缘故,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。
他把残砖捧起来,用毛刷轻轻扫掉上面的泥屑。残砖比他想象中重,质地密实,是明代青砖特有的质感——故宫里的老砖大多是这种“敲之有声,断之无孔”的青砖,比现代砖更耐用。他翻过来查看砖的背面,刚扫掉一层薄泥,指尖就触到了一道细微的刻痕,不是自然形成的裂纹,是人为刻出来的。
“有字?”林砚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,他赶紧把残砖凑到手电筒的光下,另一只手用毛刷轻轻扫过刻痕处的泥。随着泥屑一点点被扫掉,一个“墨”字慢慢显露出来——字是阴刻的,笔画遒劲,横画收笔处略顿,竖画挺拔,和他曾祖父笔记里那个模糊的“墨”字(曾祖父字“墨臣”)一模一样!尤其是“墨”字下面的“土”,最后一横故意向左延伸了一点,这是曾祖父写字时特有的习惯,笔记里的批注都有这个细节。
林砚拿着残砖的手开始微微发抖,手电筒的光也跟着晃了晃。他把残砖贴在手心,砖面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,却压不住心里的滚烫——这不是普通的残砖,是曾祖父当年在这里留下的痕迹!从笔记里的批注,到《明宫史》里的暗渠记载,再到现在手里的残砖,所有线索都像珠子一样,被这一个“墨”字串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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