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会稍纵即逝。如何当众揭穿,而不打草惊蛇?
恰在此时,殿中一曲舞毕,舞姬退下。慕卿九放下茶杯,用清朗又不失温和的声音笑道:“陛下,今日盛宴,歌舞虽美,未免有些单调。臣妾在边境时,偶得一小戏法,名曰‘净尘显影’,需借一物,以清水洒之,可显其上隐藏的污迹或印记,常用于查验物品真伪。不知可否献丑,为陛下和诸位大人助兴?”
皇帝正觉宴会沉闷,闻言颇感兴趣:“哦?皇妹还有如此妙技?快快试来!”
慕卿九微微一笑,目光转向萧策,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请求:“萧尚书,可否借您方才被酒水沾湿的袖袍一角一用?此术需略染尘渍之物,效果最佳。” 她此举合情合理,方才酒洒袖袍,众人皆见。
萧策心中莫名一紧,但众目睽睽之下,皇帝开口,他无法拒绝,只得强笑道:“公主殿下说笑了,老臣衣袖污浊,岂敢玷污殿下妙法?”
“无妨,正是要这‘污浊’才好。” 慕卿九笑意盈盈,内侍已端上一盆清水。她起身,走到殿中,从袖中取出一小包特制的药粉(实为掩人耳目,关键是她指尖凝聚的微弱灵觉),洒入水中,清水顿时泛起淡淡莹光。
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慕卿九用银筷夹起萧策不得已递过来的袖角,浸入盆中轻轻一晃,随即提起。
奇迹发生了!那湿透的袖口布料上,除了酒渍,竟隐隐浮现出一个清晰的、暗红色的、扭曲如同鬼火的诡异符文!正是幽冥教核心成员才有的“幽冥血符”!
“这……这是何物?!” 离得近的官员惊呼出声!
“好邪门的图案!”
“似乎……有些眼熟?像是……幽冥教的标记?!” 有见识广博的老臣颤声道。
大殿之内,瞬间死寂!落针可闻!
萧策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,浑身剧颤,指着自己的袖子,如同见了鬼一般!“不!这不可能!这是污蔑!妖术!是妖术!” 他惊恐地大叫,想要抢回袖子,却被内侍拦住。
“幽冥血符!” 凌虚子道长霍然起身,拂尘直指,声色俱厉,“此乃幽冥教核心妖人用以识别身份、传递邪力的印记!寻常方法绝难显现,唯有以至纯之水辅以破邪之法,方能令其显形!萧策!你还有何话说?!”
“陛下!王爷!公主殿下明鉴!这……这定是有人陷害!对!是陷害!” 萧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磕头如捣蒜,语无伦次,“是这妖水!是这妖法!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啊!” 他此刻只能拼命撇清关系。
“陷害?” 夜漠尘缓缓起身,目光如万年寒冰,锁定萧策,声音不大,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,“本王离京期间,京城几家药商资金异常流动,采购大量阴寒剧毒之药,其中线索,皆指向你萧尚书!而今,你身上显出血符!铁证如山!萧策,你勾结幽冥邪教,图谋不轨,罪该万死!”
他转身,对面色铁青的皇帝躬身道:“陛下!萧策身为吏部尚书,竟身负幽冥邪印,勾结妖人,其心可诛!请陛下下旨,即刻将萧策革职查办,严加审讯,揪出同党,以正朝纲!”
皇帝猛地一拍龙案,勃然大怒:“萧策!朕待你不薄!你竟敢勾结邪教!来人!摘去他的顶戴花翎,打入天牢!由安定亲王亲自主审,务必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!退朝!”
一场接风宴,竟以如此石破天惊的方式落幕!萧策在凄厉的喊冤声中被侍卫拖了下去。百官骇然,人心惶惶,谁也没想到,权倾朝野的吏部尚书,竟会是幽冥教的核心成员!
夜漠尘与慕卿九对视一眼,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。萧策的暴露,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。这不仅仅是萧策个人的问题,其背后必然牵扯到一个庞大的、隐藏在朝堂深处的阴谋网络。真正的风暴,才刚刚开始。
离宫的马车上,夜漠尘紧握着慕卿九的手,低声道:“卿九,今日多亏你心细如发,胆大心细。”
慕卿九靠在他肩头,微微摇头,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与冷意:“是那血符的邪气波动,与我体内残留的感应产生了微鸣。萧策不过是冰山一角。漠尘,我们要小心,揪出萧策,意味着我们触碰到了核心利益,对方狗急跳墙,恐生大变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 夜漠尘目光锐利如刀,“放心,一切有我。先回府,接念念。接下来,该好好‘招待’一下我们这位萧尚书了。”
而此刻,京城某处隐秘的宅院内,一个黑影跪倒在地,颤声禀报:“主上……萧……萧策暴露了!在朝堂上被夜漠尘和慕卿九当众揭穿身份,已打入天牢!”
阴影中,一个模糊的身影猛地转过身,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怒与一丝慌乱:“废物!成事不足败事有余!慕卿九……她怎么会认得幽冥血符?! 难道她已窥破了我教核心机密?!”
“主上,现在该怎么办?萧策知道得太多……”
“慌什么!” 阴影中的身影冷静下来,声音阴冷,“立刻启动‘断尾’计划!所有与萧策的单线联系,全部切断!必要时……让他永远闭嘴!另外,给宫里那位传信,让她早作准备……棋局,要乱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