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卿九刚洗漱完毕,便见秋芙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来,神色带着几分凝重:“小姐,这是夜王爷的暗卫方才送来的,说是从墨韵斋掌柜口中审出来的密函,还有一份血莲教的初步调查。”
慕卿九接过锦盒,指尖触及冰凉的盒面,心中已有几分了然。她打开锦盒,里面果然放着一叠泛黄的信纸和一本薄薄的册子。密函上详细记载着太子萧策与柳家的勾结细节,从五年前设计陷害她失贞,到如今意图夺取尚书府掌控权,再到与血莲教暗中交易,桩桩件件都令人心惊。而那本册子则记录着血莲教的基本情况——这是一个近年来崛起的邪派组织,行事诡秘,擅长用毒与邪术,与幽冥教往来密切,似乎在寻找一件名为“玄元秘钥”的宝物。
“玄元秘钥……”慕卿九低声念着这四个字,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掌心的空间印记。她的随身空间是当年意外所得,里面不仅有各类珍稀草药和玄门典籍,还有一处从未敢深入探索的密室,或许这秘钥与空间有着某种关联。
“娘亲,你在看什么呀?”念念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小锦袍,蹦蹦跳跳地跑进来,小脸上还沾着一点未擦干净的糯米糕碎屑。他脖颈间的墨玉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与慕卿九手中的玉佩遥相呼应。
慕卿九收起锦盒,将儿子搂进怀里,温柔地擦去他脸上的碎屑:“没什么,是夜叔叔送来的一些消息。念念今日想去哪里玩?娘亲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?”她知道柳家三日后便会抵京,届时府中必定风波再起,不如趁这几日闲暇,带着念念熟悉京城环境,顺便打探些消息。
念念眼睛一亮,立刻拍手叫好:“好呀好呀!娘亲,我想去街上买麦芽糖,还要去看杂耍!”
慕卿九笑着点头:“好,都听念念的。”她转头对秋芙吩咐道,“你去备车,再带上一些常用的符箓和解毒药,以防不测。”
半个时辰后,马车缓缓驶出尚书府。京城的街道热闹非凡,叫卖声、马蹄声、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,充满了烟火气。念念趴在车窗边,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一切,小嘴巴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。
“娘亲,你看那个糖画!好漂亮呀!”
“娘亲,那个舞狮的好大呀,会不会咬人呀?”
“娘亲,我想要那个拨浪鼓!”
慕卿九耐心地一一回应,时不时让车夫停下,给念念买些小玩意儿。看着儿子开心的模样,她心中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。五年的流放生活,让念念错过了太多童年乐趣,如今她只想尽自己所能,让儿子能无忧无虑地成长。
马车行至城西的繁华地段,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,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声。慕卿九眉头微蹙,吩咐车夫:“停车,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。”
秋芙下车打探片刻,很快便回来禀报:“小姐,前面是户部侍郎府的下人在驱赶一位夫人,听说那位夫人是已故的礼部尚书夫人苏氏,如今家道中落,前来投奔亲戚,却被拒之门外,还遭到下人羞辱。”
“苏氏?”慕卿九心中一动。礼部尚书苏振邦是五年前因弹劾太子党羽而被诬陷下狱,最终病死在狱中,其家眷也因此受到牵连,流落街头。苏尚书为人正直,当年曾暗中帮过她母亲不少忙,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在心里。
“走,过去看看。”慕卿九推开车门,带着秋芙和念念走了过去。
只见街角处,一位身着素色衣裙的妇人正跪在地上,头发散乱,脸上满是泪痕,身上还沾着泥土。她的身边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下人,正对着她指指点点,言语刻薄。
“苏夫人?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,还敢来投奔我们家老爷?”一个领头的下人嗤笑道,“当年你家老爷不识好歹,得罪了太子殿下,落得那般下场,现在还有脸来攀亲戚?我劝你还是赶紧滚吧,免得污了我们府的门楣!”
苏氏抬起头,眼中满是屈辱与绝望:“我只是想给我女儿求一口饭吃,她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……求求你们,行行好,收留我们吧!”
“女儿?”下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,“你那个女儿倒是生得有几分姿色,不如卖给我们老爷做小妾,或许还能给你一口饭吃。”
“你休想!”苏氏立刻激动地站起身,护在身后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身前,“我女儿是清白之身,绝不能受此侮辱!”
小女孩躲在苏氏身后,吓得瑟瑟发抖,小脸苍白,嘴唇干裂,看起来确实饿了很久。
慕卿九见状,心中怒火中烧。她走上前,冷冷地开口:“光天化日之下,竟敢如此欺凌妇孺,户部侍郎府的规矩,就是这样教下人的吗?”
那几个下人转头看到慕卿九,见她衣着华贵,气质不凡,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忌惮,但嘴上仍不服软:“你是谁?少管闲事!这是我们府的家事,与你无关!”
“家事?”慕卿九冷笑一声,“苏尚书当年忠君爱国,却遭人诬陷,家眷沦落至此,你们不仅不施以援手,反而落井下石,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家事?我倒要问问户部侍郎,就是这样教导下属的吗?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,让那几个下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。
苏氏抬起头,惊讶地看着慕卿九,眼中满是疑惑。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些眼熟,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。
慕卿九走到苏氏面前,轻轻扶起她:“苏夫人,别来无恙?我是慕卿九,当年曾受过苏尚书的恩惠。”
“慕卿九?”苏氏恍然大悟,眼中满是震惊,“你是……当年的尚书府嫡女?你不是被流放青峰山了吗?怎么会在这里?”
“我已经回来了。”慕卿九温和地笑了笑,“苏夫人,此地不宜久留,不如先跟我走,找个地方歇歇脚,再从长计议。”
苏氏眼中闪过一丝犹豫。她与慕卿九素未谋面,只是听亡夫提起过几句,如今自己落魄至此,实在不愿再拖累他人。
慕卿九看出了她的顾虑,轻声道:“苏夫人不必担心,我只是想报答苏尚书当年的恩情。再说,我也不忍看着你和令爱在此受苦。”
这时,念念走到小女孩身边,从怀里掏出一块麦芽糖,递了过去:“小姐姐,给你吃。这个可甜了。”
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看苏氏,见母亲点了点头,才接过麦芽糖,小声说了句:“谢谢弟弟。”
苏氏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模样,心中一酸,对着慕卿九深深一拜:“多谢慕小姐仗义相助,大恩不言谢。”
“苏夫人不必多礼。”慕卿九扶起她,转头对那几个户部侍郎府的下人冷声道,“今日之事,我记下了。回去告诉你们老爷,做人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。若再敢欺凌苏夫人母女,休怪我不客气!”
那几个下人被慕卿九的气势震慑,不敢再多说一句,灰溜溜地跑了。
慕卿九带着苏氏母女上了马车。车厢内宽敞舒适,秋芙早已备好茶水和点心。苏氏看着眼前的一切,心中感慨万千。想当年,她也是锦衣玉食的尚书夫人,如今却落得寄人篱下的地步,真是世事无常。
“慕小姐,多谢你今日出手相助。”苏氏端起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,“若不是你,我和婉儿今日不知会遭遇什么。”
“苏夫人客气了。”慕卿九笑了笑,“苏尚书当年对我母亲有恩,我不过是举手之劳。不知苏夫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”
苏氏眼中闪过一丝黯淡:“我也不知道。夫君去世后,家道中落,亲戚们怕受到牵连,都对我们避之不及。我带着婉儿四处投奔,却屡屡碰壁,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了。”
慕卿九看着苏氏憔悴的面容和眼中的绝望,心中一动。苏氏出身名门,见识不凡,且在京城贵夫人圈中有着不少人脉。若是能帮她一把,不仅能报答当年的恩情,还能为自己在京城多争取一个盟友。
“苏夫人,不如你暂时先带着婉儿住在我那里吧。”慕卿九提议道,“我在尚书府有一处独立的院落,环境还算清静,足够你们母女居住。等日后有了合适的去处,再做打算。”
苏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摇了摇头:“不行不行,这样太麻烦你了。我们母女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,怎么能再打扰你?”
“苏夫人不必客气。”慕卿九温和地说,“我那里正好也缺个能说说话的人。再说,婉儿年纪还小,总不能一直跟着你四处奔波。住在我那里,也能让她安心读书识字。”
一旁的婉儿听到读书识字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拉着苏氏的衣袖,小声道:“娘亲,我想读书。”
苏氏看着女儿渴望的眼神,心中一软。她知道,只有让女儿读书识字,将来才能有出路。犹豫了片刻,她终于点了点头:“那好吧,那就麻烦慕小姐了。日后若有机会,我定当报答你的大恩。”
“苏夫人不必放在心上。”慕卿九笑了笑,转头对秋芙吩咐道,“先回汀兰水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