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次,不再是化作虫群。而是他自身的血肉、骨骼、经脉……他作为“人”的一切,都在以一种违背生灵常理的方式,向内疯狂坍缩、重构!
“咯……咯咯……咔嚓!”
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中,他的脊椎骨节节错位,反向折断,一根根惨白且带着倒钩的骨刺,硬生生从他背部的皮肤裂缝中钻出!那骨刺上,还挂着淋漓的血肉与无数尖叫蠕动的微小蛊虫!
他的双腿肌肉与骨骼在扭曲中融化,又在融化中重组成昆虫般的节肢状结构,如同烧红的烙铁,深深刺入脚下的大地,发出“嗤嗤”的焦糊声!
他的血肉,仿佛一锅被投入无数杂物的沸腾蜡油,融化、翻滚、重组。无数细小的蛊虫发出凄厉的尖啸,从他的毛孔、眼眶、耳洞中钻出,又在接触到外界空气的瞬间,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,重新融入他那不断变化的身体里。
每一次融入,都带来极致的痛苦。
每一次重组,都带来极致的升华!
就在这崩坏与重生的最中心,在他的胸腔之内,那颗疯狂搏动的心脏之上,一个不属于他的东西,被激活了!那是一枚核桃大小、晶莹剔透、仿佛由光芒凝聚而成的“种子”。它散发着一股不容置喙的、君临天下的神性威压,与万劫生浑身的邪气格格不入。这,便是龚启之留下的“神道坐标”!
此刻,万劫生燃烧的生命、灵魂、以及亿万蛊虫的怨念,都化作了最精纯的燃料,涌入这枚种子之中!
种子,开始发光。
最终,一个不属于人间的轮廓,在愈发浓郁的黑雾中缓缓成形!
那是一只高达十丈,通体覆盖着黑曜石般不祥甲壳的狰狞巨物!两对早已腐烂、仅剩骨架的肉翼从它背后无力地伸展,翼膜之上,是亿万张在无声哀嚎的怨魂面孔;它的头顶,一根巨大狰狞的螺旋状独角,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,仿佛一座信号塔,直指苍穹!六根如同巨型攻城镰刀般的节肢,深深扎根于大地,支撑着它那臃肿而庞大的身躯。
甲壳之上,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咒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,每一次明灭,都散发出吞噬生机、扭曲心智的恐怖波动。
它的复眼,由千万只细小的、燃烧着血焰的蛊虫构成,其中不再是毁灭一切的疯狂,而是一种……空洞的、等待着“神”降临的虔诚!它那层层叠叠的口器开合之间,发出了足以撕裂神魂的尖锐嘶鸣!
这,才是万劫生真正的形态!
这,才是“万蛊圣体”最终的、也是唯一的用途!
他,将自己炼成了此生最完美,也是最后的作品!一个活体的祭坛,一座恭迎神只降临的灯塔!
——“太始王蛊”!
“吼—————!!!”
一声不似任何生灵所能发出的恐怖咆哮,化作肉眼可见的、混杂着神性与魔性的漆黑音浪,冲天而起,响彻了整座逆生山!
山门前,激烈交手的众人齐齐停下动作,骇然地抬头望向后山方向。那股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威压,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,狠狠压在每个人的心头,弱小如长青者,甚至双腿一软,差点跪倒在地!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“蛊王……他疯了?!”
张豪也抬起了头,他看着那个方向,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眼眸,瞬间变得无比凝重。
他能感觉到,那股力量虽然庞大,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。真正让他心悸的,是那股力量的核心,那正在被点亮的、仿佛要从另一个维度降临的、高高在上的“神”的意志!
竹林前,左若童看着眼前这尊丑陋而神圣的活祭品,古井无波的脸上,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。他抬起头,目光仿佛穿透了云层,望向了那无尽的太虚深处,最终,只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“痴儿……”
“终究,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么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