邺城之下,凌阳与苏擎天的气势对撞,如同两座无形山岳的碰撞,空气爆发出沉闷的轰鸣,连城墙上厮杀的士兵都为之侧目。
苏擎天眼中寒光如电,凌阳的狂妄挑衅彻底激怒了他,同时也让他心中对这位地榜第七的年轻人,生出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与杀心。此子不除,必成大患!
就在他准备亲自出手,以雷霆之势镇压凌阳,一举奠定胜局之时——
“报——!!!”
一骑绝尘,背上插着三根代表十万火急的赤羽,无视战场混乱,如同燃烧的火线般直冲中军,骑士滚鞍下马,声音嘶哑欲裂:“王爷!紧急军情!西线!西线急报!”
苏擎天即将提起的气势微微一滞,目光如刀扫向信使:“讲!”
信使咽了口唾沫,脸上带着惊惶:“三日前,西陵州‘断龙关’守将突然开关献降,放朝廷‘血衣侯’白起所部三万精锐入关!白起部入关后,与潜伏在关内的‘影阁’人员里应外合,连破我西路三座军镇,现已兵锋直指我燕云州腹地‘云中城’!云中城仅有守军万余,恐难久持!沿途粮道、仓库多处遭袭焚毁!西路……西路告急!”
轰!
这消息如同另一道惊雷,在叛军中高层将领心中炸响!西路!那是他们相对薄弱但连接着部分重要资源和退路的侧翼!更重要的是,云中城若有失,燕云州震动,甚至可能威胁到他们北境老巢“幽州”的侧后方!
苏擎天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。他千算万算,没算到西线那个他一直认为墙头草、不足为虑的断龙关守将会突然倒戈,更没料到皇帝的反击来得如此迅猛精准,而且选择了他与蛮族主力都被邺城和凌阳牵制的关键时刻!
“白起……血衣侯……影阁……” 苏擎天咬牙切齿,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皇帝崔钰和巡天司崔珏的手笔!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背刺!
他猛地看向城下气定神闲、似乎对这份“援军”毫不意外的凌阳,心中豁然开朗:“好!好一个声东击西!凌阳在此大张旗鼓吸引本王注意,原来是为白起在西路创造机会!你们早就串通好了?!”
凌阳不置可否,心中却迅速盘算。他确实与白起有过短暂的情报交流(通过影阁和秦霸先的旧部),但并未详细约定具体行动。白起此举,多半是抓住了他与苏擎天对峙、蛮族注意力被吸引的绝佳战机,果断出击。这反而证明了白起此人用兵之果决,对时局把握之精准。
“王爷谬赞。” 凌阳淡淡道,“不过是天理昭彰,报应不爽。王爷引蛮族入室,祸乱家园,自然有忠义之士挺身而出,拨乱反正。邺城,你今日破不了。不如想想如何回救你的云中城吧。”
苏擎天胸膛剧烈起伏,眼神在凌阳、摇摇欲坠的邺城、以及西方天际之间急速变幻。邺城确实已到极限,但守军因凌阳出现士气复振,短时间内难以攻破。而云中城若失,西路崩盘,后果不堪设想。凌阳在此,进可攻退可守,随时可以袭扰他的后方……继续强攻邺城,风险巨大。
片刻之间,这位枭雄已然做出决断。
“鸣金!收兵!” 苏擎天冷硬的声音响彻战场,“各部交替掩护,撤回大营!伤兵、辎重先行!亲卫营、幽狼卫断后!”
“王爷!邺城……” 有将领不甘。
“执行军令!” 苏擎天不容置疑,“邺城已是囊中之物,随时可取。先稳西路!”
铛铛铛——!
急促的鸣金声响彻战场,正在攻城的叛军和蛮族士兵如潮水般退去,留下满地的尸体和残破的兵器。城头守军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,许多人脱力地瘫倒在地。
凌阳看着迅速而有序撤退的敌军,没有追击。他的目的已经达到——解邺城之围,削弱叛军士气,同时将“南疆退守义军”和自身的声望推到新的高度。至于和苏擎天死磕,现在并非最佳时机。他的根基在北掠军,在游击袭扰,而非阵地决战。
苏擎天在亲卫簇拥下缓缓后退,他最后深深看了凌阳一眼,那眼神冰冷刺骨,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:“凌阳,今日之辱,本王记下了。待本王稳定西路,必亲率大军,将你和你的残兵败将,碾为齑粉!”
“我等着。” 凌阳持刀而立,声音平静。
随着叛军主力如乌云般退去,邺城暂时保住了。但所有人都知道,这只是喘息之机。更大的风暴,正在酝酿。
神都,文渊阁。
西路大捷的八百里加急与邺城解围的消息几乎同时送到。杨文渊手持两份战报,久久不语。
“白起……竟有如此胆略和时机把握能力,背后定有高人指点,必是崔珏无疑。” 他缓缓道,“邺城能守住,凌阳当居首功。此子声望,经此一役,怕是直追秦霸先了。”
钱益之小心翼翼道:“首辅,西路大捷,陛下声威必然大振,那些观望的墙头草恐怕会倒向陛下。我们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