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一章:晨曦微光
县城老旧的居民楼里飘出早餐的油烟味。林风站在三单元402室门外,能听见门内电视早间新闻的声音和婴儿含糊的咿呀声。
他按响门铃。
开门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,穿着家居服,手里还拿着奶瓶。她脸上有明显的疲惫,但眼睛很亮。“您找谁?”
“李秀兰女士?”林风出示了“协同理事会特殊事务办公室”的证件——这是李瑾连夜为他准备的、具有真实法律效力的掩护身份,“关于您孩子郑星的情况,我们需要做一次跟进评估。”
女人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。“评估?上次疾控中心不是来过了吗?说星星只是对电磁波敏感一点,没大碍……”
“这次是更全面的发育评估。”林风保持平静的语气,“我们有最新的检测技术,可以更精确地了解孩子的特殊体质,并提供相应的家庭支持方案。不收取任何费用。”
迟疑了几秒,李秀兰侧身让开。“进来吧。孩子刚醒。”
两室一厅的房子收拾得整洁,但家具老旧。客厅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,正是关于“全球污染浓度异常下降”的报道。婴儿郑星被放在铺着毯子的地垫上,周围散落着几个色彩鲜艳的玩具。
林风蹲下身。孩子看到他,没有哭,反而伸出胖乎乎的小手,像是要抓他胸前的证件夹。孩子的眼睛很黑,瞳孔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、星云状的银色光点,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反光。
“他最近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吗?”林风问,同时打开随身携带的检测仪——外观像普通平板电脑,实则是慕容渊设计的“信息场扫描仪”。
李秀兰在沙发上坐下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。“就是……特别聪明?七个多月,已经会叫‘妈妈’了,虽然含糊。还有就是……”她犹豫了一下,“他好像能‘看见’一些东西。”
“比如?”
“比如有时候他会盯着空荡荡的墙角笑,或者突然伸手去抓空气,然后手里真的能抓住点什么——不是真的东西,就是……光?我也说不清。”李秀兰压低声音,“有次半夜我起来,看见他床边的空气在发光,是一些很漂亮的几何图案,一闪就没了。我以为是做梦,但后来他爸爸也说看到过。”
林风看着扫描仪的读数。婴儿周围的信息场强度是普通人的十七倍,而且场结构正在缓慢重组,呈现出与马里亚纳站点相似的有机几何形态。更关键的是,仪器检测到婴儿的基因表达正在发生实时调整——某些非编码区的“沉睡基因”正在被激活,激活模式与档案员提供的“钥匙”特征高度吻合。
逸散的标记信息已经完成了初步整合。这孩子正在成为某种……信息生命与生物生命的混合体。
“李女士,”林风抬起头,“您的孩子可能拥有一种非常罕见的感知天赋。这种天赋如果得到正确引导,对他、对社会都可能有很大价值。但如果缺乏引导,也可能造成困扰。”
“引导?怎么引导?”李秀兰眼神里混杂着担忧和一丝希望,“我们就是普通工人,懂什么引导……”
“这正是我们办公室的职责。”林风调出一份计划书,“我们有一个‘特殊天赋儿童成长支持项目’,提供定期的专业评估、家庭教育指导,并在孩子达到入学年龄后,安排进入专门的培育学校——所有费用由国家承担。前提是,家长需要签署协议,配合我们的长期跟踪研究。”
这是他和李瑾商量出的方案:不以“危险异类”的名义强行接管,而是以“特殊人才”的名义提供支持和监控。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保持孩子的正常成长环境,同时建立合法的干预渠道。
“培育学校……是不是要把孩子带走?”李秀兰警惕起来。
“完全不是。在孩子六岁前,所有支持都在家庭和本地进行。六岁后如果进入专门学校,也是全寄宿制,周末和假期都可以回家。而且学校就在省会,交通很方便。”林风展示学校的照片和环境介绍——那是“摇篮”基地外围一个真实的、用于安置受污染影响儿童的教育机构,已经运行了两年。
李秀兰翻看着材料,手指微微发抖。“我……我要和孩子爸爸商量一下。”
“当然。这是大事。”林风收起仪器,“不过根据我们的初步评估,孩子的天赋窗口期很关键。如果能在三岁前开始适当的感官训练,可以更好地帮助他适应和控制自己的能力。错过这个阶段,后期调整会困难很多。”
他留下联系方式和一个加密的u盘。“这里面有一些基础的家庭训练方法,您可以先看看。如果决定参与项目,随时联系我。”
离开居民楼时,林风回头看了一眼四楼的窗户。窗帘后,李秀兰正抱着孩子站在那里,目送他离开。
回到车上,他打开通讯。“已初步接触。标记整合完成度约35%,还在上升。孩子意识清醒,家庭环境稳定。母亲接受度尚可。”
“收到。”李瑾的声音传来,“理事会这边有些杂音。有人质疑我们为什么突然对某个‘电磁敏感婴儿’投入资源,要求公开评估标准。”
“用‘污染接触者后代长期健康研究’的名义搪塞过去。”林风发动汽车,“孩子的母亲在孕期接触过‘幽灵’的试验废料,这个理由足够成立。”
“但瞒不了太久。随着孩子长大,他的异常会越来越明显。”
“所以我们需要加快基因调控协议的研发。”林风调出档案员盒子里的那份草案,“郑老留下的方案核心是‘信息态干涉’——用特定频率的量子场,在婴儿发育期持续温和地干扰标记基因的表达,使其向‘感知强化’而非‘现实扭曲’方向发育。这需要精密设备和长期监测。”
“设备可以调集。但谁来执行?我们手里没有能理解播种者遗传学的专家。”
“有一个。”林风说,“或者说,有一个可能被说服的。”
他调出通讯录,找到一个标注为“严教授(退休)”的联系人。严正清,七十四岁,前国家遗传学重点实验室主任,二十年前因“研究方向过于激进”被强制退休。档案显示,他曾是郑崇山将军的私人科学顾问,也是“门徒计划”早期外围成员之一。
下午三点,林风出现在城市另一头一个老旧小区里。严教授住在顶楼,门一开,浓烈的中草药味扑面而来。
老人坐在轮椅上,膝盖上盖着毛毯,但眼睛依然锐利。“协同者林风?稀客。郑老头走了这么多年,终于有人来翻旧账了?”
“不是翻旧账,是完成他的遗愿。”林风开门见山,将郑星的检测数据和基因调控草案放在桌上。
严教授戴上老花镜,看了十分钟。然后他摘下眼镜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