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大爷喝了口酒,脸红脖子粗地说:“我跟你们说,我那儿子,最近在厂里表现不错,领导都夸他了,说年底可能要评先进!”
三大爷扒拉着韭菜盒子,头也不抬:“评先进有啥用?能当饭吃?我看还不如多挣点钱实在。”
“你懂啥?”二大爷瞪了他一眼,“这是荣誉!荣誉懂不懂?”
“荣誉能让你家棒梗不上树掏鸟窝?”三大爷慢悠悠地回了一句,引得众人哈哈大笑。
沈言坐在炕梢,看着他们吵吵闹闹,自己默默吃着韭菜盒子。外面的风刮得窗户纸“呜呜”响,屋里却暖融融的,菜香、酒香、笑声混在一起,像一锅熬得浓浓的杂烩汤,热辣滚烫,却暖心暖胃。
他忽然觉得,自己以前追求的“安稳”,或许太狭义了。
安稳不一定是寂静,不一定是独处,也可以是这样的喧嚣,这样的热闹,是身边有群吵吵闹闹的人,是锅里有冒着热气的饭菜,是抬头能看见熟悉的屋檐,低头能踩着踏实的土地。
吃完晚饭,沈言帮着收拾碗筷,二大妈推着他往外走:“去去去,坐着就行,哪能让你动手。”她擦了擦手,从柜子里拿出个布包,塞到沈言手里,“这是我腌的韭菜花,你带回去,就着馒头吃,香得很。”
沈言推辞不过,只好收下。布包沉甸甸的,还带着余温,像揣了个小暖炉。
走出二大妈家,院里的灯大多熄了,只有三大爷家还亮着灯,隐约传来算盘珠子的声音。石榴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长,像个沉默的守护者。
沈言走到院门口,回头望了望这座闹哄哄的四合院,心里忽然很踏实。
他的小院是静的,像幅水墨画,需要细细品;这四合院是动的,像幅年画,热闹得让人心里敞亮。两者看似不同,却殊途同归,都藏着日子该有的样子——有烟火,有温度,有人情。
回到自己的小院,小黑立刻从窝里钻出来,蹭着他的裤腿。沈言把韭菜花放在厨房,摸了摸小黑的头:“今天见着棒梗他们了,还捏了个你呢,丑乎乎的。”
小黑“喵”了一声,像是听懂了。
沈言坐在葡萄架下,看着月光洒在空荡荡的石桌上,心里却不像以前那样空了。四合院的喧嚣像颗石子,在他心里激起了涟漪,连带着这寂静的小院,都仿佛多了点生气。
他知道,以后还会常去四合院。
不为别的,就为那份吵吵闹闹的烟火气,为那些直来直去的真性情,为了提醒自己,日子不只有寂静和回忆,还有热辣辣的当下,有活生生的人。
就像二大妈的韭菜盒子,烫嘴,却香得让人忘不了。
挺好。
沈言笑了笑,起身往屋里走。明天,该把二大妈给的韭菜花拌点豆腐,配着粥吃,肯定很下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