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真的在乎吗?还是这场婚姻,从一开始就是她一个人的梦?
门铃响了。
她不想理。但门铃持续地响,温和但固执。
她终于起身,走到门口监控屏前。外面站着一个穿着“甜梦”制服的女孩,手里捧着一个蛋糕盒。
“苏棠小姐吗?您的蛋糕。”
“我没订。”苏棠对着通话器说,声音沙哑。
“下单人是江屿医生,”外送员说,“备注写:‘给苏策划师,三分糖,七分歉意,十分想见你。如果蛋糕化了,我的心也化了。’”
苏棠的手指按在开门键上,停顿了几秒,最终还是按了下去。
蛋糕盒被递进来,同样的浅粉色丝带,同样附着一张卡片。是江屿那医生特有的、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:
“棠棠,蛋糕我尝了,甜得能救命。急诊刚暂告段落,我有28分钟休息。我用这28分钟来认错,用以后所有时间改。如果你愿意,医院对面咖啡店,我等你到4点。如果你不来,我把剩下半个蛋糕送到你工作室门口,每天送,送到你原谅我或者蛋糕店倒闭。江屿。”
卡片下面,还粘着一小截医用胶布,上面用马克笔写着:“低血糖必备,先吃蛋糕。”
苏棠看着那截胶布,突然就笑了,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下来。这个呆子,永远这么实在。
她打开盒子,里面的草莓蛋糕被小心地切走了一角——正是她最爱吃的、带最大颗草莓的那部分。剩下的部分,奶油上歪歪扭扭地用巧克力酱画了个……心电图?旁边还有一行小字:“你出现时,我的心跳。”
幼稚。太幼稚了。
但她抹掉眼泪,拿起叉子,吃掉了那块被精心留出的、完整的蛋糕胚。
甜味在舌尖化开时,她看到了卡片最下方,那行几乎被忽略的、极小的印刷字:
【本蛋糕由‘听潮阁应急情感处理中心’荣誉监制,祝您用餐愉快,姻缘美满。】
苏棠愣了一下,然后摇摇头,把这当成了蛋糕店的古怪营销。她抓起外套和车钥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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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3点58分,医院对面咖啡店。
江屿坐在靠窗第二个位置,面前摆着那盒吃了一半的蛋糕。他换了便服,头发还有些湿,显然是匆匆洗了把脸就赶过来了。他盯着门口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。
还剩两分钟。
门上的风铃响了。
苏棠推门进来,穿着简单的针织衫和牛仔裤,素颜,眼睛还有点肿。她站在门口,目光穿过咖啡店昏暗的光线,落在江屿身上。
江屿立刻站了起来。
两人隔着几张桌子对视。空气里有咖啡香,有蛋糕甜,还有某种一触即发的、复杂汹涌的情绪。
苏棠先走过来,在江屿对面坐下。她看了一眼那半盒蛋糕,又看向江屿:“心电图画得很丑。”
“第一次用巧克力酱,”江屿声音干涩,“下次……练练。”
“还有下次?”
“有。很多次。”江屿看着她,“棠棠,对不起。我总是错过重要的时刻,总是让你等。急诊科的时间不是我的,但我的心是。它每跳一下,都是在想你。”
苏棠的眼泪又涌上来,但她忍着:“你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?不是纪念日,不是婚前咨询。是我觉得……你不再需要我了。你的世界全是生死时速,我的世界全是梦幻承诺。我们像两条平行线。”
“不是平行线,”江屿伸手,越过桌子,握住她的手——沾着一点巧克力酱和奶油,有点黏,但很暖,“是螺旋线。有时候看起来很远,但始终围绕着同一个中心。那个中心就是你,是我们的家。我可能还是会错过很多时间,但不会错过你。永远不会。”
墙上的钟,指针轻轻一跳,指向4点整。
倒计时结束。
窗外,马路对面,急诊科的灯光依旧忙碌地亮着。窗内,咖啡的香气袅袅上升。
苏棠反握住江屿的手,很用力。
“蛋糕,”她说,“要一起吃才完整。这是三年前我说的。”
“我记得。”江屿笑了,笑容里有疲惫,有歉意,更有如释重负的温柔,“以后每一个纪念日,每一次需要甜的时候,我们都一起吃。”
他把剩下半块蛋糕推到桌子中间,递给她一把干净的叉子。
两人头挨着头,分食同一块蛋糕。没有说话,只有勺子碰触盘子的轻微声响,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。
远处,咖啡店角落的绿植后面,t.饶子悄悄放下望远镜,在“听潮阁姻缘攻坚组”群里发消息:
【饶子:吃了!一起吃了!】
【抓马:活了!他们活了!】
【梓洺:监测显示,情绪峰值已过,正向沟通建立,连接强度稳定回升。任务完成度:98%。】
【韩堇言:收队。】
【徐来:记得让蛋糕店开发票,走实习站经费。】
一行人像特工撤退般,悄悄从咖啡店后门溜出去。
回到车上,t.抓马瘫在座椅里:“28分钟……我感觉我老了十岁。”
“但成功了,”t.饶子看着群里弹出的任务结算通知,“红线过敏警报解除,额外奖励……嗯?‘月老的点赞’?这什么虚拟奖品?”
“总比芹菜汁好。”t.徐来已经开始泡今天的第五壶茶。
车子启动,驶入黄昏的车流。
后视镜里,咖啡店的窗内,那对刚刚经历分秒必争的和解的情侣,还在分享那块小小的草莓蛋糕。窗玻璃上,映出城市渐次亮起的灯火,和一片温柔的暮色。
也许明天,他们还会争吵,还会因为时间错过彼此。
但至少今天,在蛋糕的甜味里,他们重新抓住了对方的手。
而这一切,只是因为一群实习月老,在28分钟里,同时扮演了蛋糕师、外卖员、传话人,以及……绝不希望自己碰不了红色帽衫的、卑微的打工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