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一个半月,我们练动作,练走位,练灯光配合。”徐来的声音平静如水面,“但我们从来没问过自己——我们为什么要跳这支舞?”
他睁开眼睛,目光扫过每个人:“不是为了赢,不是为了证明什么,甚至不是为了观众。我们跳,是因为我们想跳。”
“我们想用身体书写,想用舞蹈表达,想把这二十四个人的故事,用四分钟三十二秒讲给世界听。仅此而已。”
他顿了顿:“现在,闭上眼睛。想象这不是比赛,不是演出,是我们最后一次跳《墨舞人间》。跳完这场,这支舞就会消失,再也不会有。那么,你想怎么跳?”
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。
化妆间里很安静,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嗡鸣。
t.饶子第一个开口:“我想……跳得像风一样自由。”
t.抓马接着说:“我想跳得让墨香从舞台上飘出去。”
t.翔屿:“我想跳得……不后悔。”
t.张秋水:“我想跳得像在给最重要的人写信。”
t.锦程:“我想跳得让灯光都活过来。”
t.梓洺:“我想跳得让音乐从心里流出来。”
一个接一个,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愿望。
最后,赵太阳说:“我想跳得……对得起此时此刻的我们。”
眼睛睁开时,每个人的眼神都不同了。不再有恐惧,只有清澈的坚定。
下午五点,观众开始入场。从化妆间隐约能听到前场的喧闹声。
六点整,演出正式开始。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,第一个节目上场了。
等待的时间变得缓慢而清晰。能听到前场的音乐声、掌声、主持人的报幕声。
六点四十,“盛世芳华”上场了。
即使隔着门和走廊,也能隐约感受到那股磅礴的能量。音乐响起时,化妆间的墙壁仿佛都在震动。掌声如雷,持续了至少一分钟。
“该我们了。”赵太阳轻声说。
七点十分,工作人员敲门:“听潮阁准备,下一个是你们。”
二十四个人站起来,互相检查服装、护腕、发型。没有语言,只有眼神交流——准备好了吗?准备好了。
七点十五,他们被带到侧幕条候场。
从这里能看到舞台的一角,能看到台下黑压压的观众,能看到追光灯划过的光柱。真实感扑面而来。
t.翔屿又开始发抖。
就在这时,站在他旁边的t.饶子,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——那里戴着红色护身符。
翔屿看向饶子,饶子对他笑了笑,用口型说:“风。”
翔屿愣了下,然后明白了——跳得像风一样自由。
他也笑了,点点头。
七点十九分三十秒,“盛世芳华”的奶奶们从另一侧下场。经过听潮阁候场区时,走在最后的刘教练对赵太阳比了个大拇指。
七点二十分整。
主持人报幕:“接下来请欣赏,由听潮阁带来的现代表演《墨舞人间》。”
掌声响起。
舞台暗下。
二十四个人深吸一口气,走上舞台,在黑暗中找到自己的起始位置。
台下很安静,能听到咳嗽声,座椅的轻微响动。
黑暗中,t.徐来闭上眼睛,在心里默念:“我们想跳。”
音乐的第一个音符响起,微弱如远处传来的风声。
灯光缓缓亮起,不是刺眼的强光,而是如晨曦般柔和的淡青。
二十四个人如二十四滴墨,在宣纸般的舞台上,缓缓晕开。
没有紧张,没有恐惧,没有杂念。
只有墨在流动,笔在书写,人在舞蹈。
那一刻,听潮阁的成员们终于懂了——消失的不是第十三个人,是那个一直站在他们和舞台之间的、名为“自我”的旁观者。
当舞者成为舞蹈本身,就不再需要观众,不再需要评价,不再需要证明什么。
他们只是在完成一件事:用尽全力,把这一支舞,跳成它本该成为的样子。
而舞台之下,第三排的位置上,十二位奶奶坐得笔直。王奶奶握紧了旁边李奶奶的手,两人眼里都有泪光。
唐老爷子坐在评委席上,看着台上那些年轻的身影,嘴角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。
他轻声自语,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:
“成了。”
墨已落纸,笔走龙蛇。
属于听潮阁的四分钟三十二秒,正式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