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佩兰姐的好意,我心领了。”珍鸽的声音依旧平稳,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,“苏曼娘如何想,如何做,是她的事。我行事,但求问心无愧,顺应自然罢了。”
“顺应自然?”秦佩兰咀嚼着这四个字,眉头微蹙,“可这世道,有时候不是你不想惹事,事就不来找你的。树欲静而风不止啊。”
珍鸽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,像是笑了笑,又像是没有。“风来拂面,是为感知;风过无痕,是为放下。若那风成了邪风,欲要摧折根本,自然也有应对之法。”她的话带着玄机,目光却清澈见底,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。
秦佩兰听得似懂非懂,但“应对之法”四个字,却让她心头一动。她看着珍鸽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,忽然觉得,自己那点担忧,在对方看来,或许根本微不足道。
“妹子……你……”秦佩兰张了张嘴,想问什么,却又不知从何问起。问她到底是谁?问她有何倚仗?这些话在嘴边打了个转,终究还是咽了回去。有些窗户纸,捅破了,未必是好事。
珍鸽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,放下茶杯,站起身:“佩兰姐,多谢你的茶。时候不早,我也该回去了。”
秦佩兰连忙也站起身:“我让人送你。”
“不必了,雨不大,走走也好。”珍鸽婉拒,拿起自己那件素色的外衫。
秦佩兰将她送到雅室门口,看着珍鸽沉稳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回到窗边,看着窗外迷蒙的雨幕,街上行人稀少,珍鸽那抹素色的身影在雨中并不显眼,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度,仿佛这纷乱的雨水和世情,都无法沾染她分毫。
“应对之法……”秦佩兰喃喃自语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。她忽然觉得,苏曼娘这次,恐怕是真的踢到铁板了。而自己……或许该好好想想,日后该如何与这位神秘的珍鸽妹子相处了。
她低头,看见茶几上许秀娥遗落的一根彩色丝线,又想起那几方精美的绣帕,心中蓦地一动。或许……这也不失为一条新的路子?总好过在这“锦翠阁”里,永远仰人鼻息,靠着虚情假意和日渐消退的姿色过活。
雨还在下,秦佩兰的心,却因为今日这场风波和与珍鸽的这番单独交谈,泛起了一圈圈不同于以往的涟漪。而此刻的苏曼娘,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通往黑暗的泥泞道路上,对即将到来的风暴,毫无察觉,或者说,毫不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