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鸽顿了顿,伞沿下的目光似乎掠过许秀娥,投向远处阴沉的天际,那里,最后一丝天光正被暮色吞噬。她的声音低沉了几分,带着一种玄奥的意味:“……自有非常之因果等着她。你只需记住,守住本心,做好你的绣活,照顾好招娣。天,塌不下来。”
“非常之因果……”许秀娥喃喃重复着,她不太明白,但珍鸽话语中那股强大的、令人信服的力量,却像暖流一样缓缓注入她冰冷的四肢百骸。她看着珍鸽在暮色中依旧沉静如水的面容,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迷雾,直抵最终的结局。
心中的恐惧,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不少。
“我……我晓得了,嫂子。”许秀娥用力点了点头,攥着布包的手指松开了一些,“我会好好做绣活,不给您添麻烦。”
“回去吧,招娣该等急了。”珍鸽温和地笑了笑,“记住我说的话,无需惧怕。”
许秀娥再次点头,朝着珍鸽深深鞠了一躬,这才转身,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,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。
珍鸽站在原地,看着许秀娥的身影消失在巷口,这才重新迈开步伐,走向自家那扇熟悉的、透着温暖灯光的院门。老蔫大概已经做好了晚饭,随风或许正在灯下认字。
就在她抬手准备推门的刹那,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。她的神识捕捉到,在远处那条通往西南暗巷的方向,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带着污秽与血腥气的能量波动,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,荡漾开来,并且,与她自身产生了一丝清晰的、恶意的勾连。
那是……契约成立的征兆?看来,苏曼娘已经迫不及待了。
珍鸽的嘴角,勾起一抹冷冽到极致的弧度,转瞬即逝。她推开院门,温暖的灯光和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,将她周身那丝无形的寒意瞬间驱散。
“娘!您回来啦!” 陈随风清脆的童音响起,带着满满的依赖和欢喜。
“嗯,回来了。” 珍鸽应着,脸上恢复了寻常的温和慈爱。
院内温暖如春,而院墙之外,夜色渐浓,暗流已然涌动。私语的劝诫,是善意的提醒;而既定的因果,正沿着它固有的轨迹,无声无息地展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