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风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,摇了摇头,又点了点头:“不认得。但觉得……应该这样画。” 他用小手指着其中一个由几条断线和连续线组成的简单图案,“这个,像天要下雨前的云。” 又指着另一个,“这个,像蚂蚁搬东西回家的路。”
他的解释稚嫩而充满童趣,却让许秀娥心中巨震!她顺着孩子的指引去看,竟真的从那抽象的线条里,看出了几分风雨欲来的压抑和蚁群行进的轨迹!
这哪里是胡乱画着玩?这分明是一种近乎“道”的、直指事物本质的直觉感悟!
恰在此时,珍鸽从屋里走了出来,看到地上的图案和蹲着的许秀娥,脸上并无意外之色,只是温和地笑道:“秀娥来了?风儿这孩子,就爱瞎画,弄得一身泥。”
许秀娥站起身,看向珍鸽,眼神复杂,有惊叹,有疑惑,最终都化为一种深深的信服。她拉着珍鸽走到一边,压低声音道:“珍鸽姐,外面的那些话……你听到了吗?风儿他……确实非同一般啊。”
珍鸽拍了拍她的手背,目光望向依旧专注于“画画”的儿子,声音平静如水:“孩子嘛,心思纯净,看到的东西自然和咱们这些被俗世蒙了眼的成年人不一样。是什么,不是什么,都由他去。咱们做长辈的,看着就好。”
许秀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她看着珍鸽那平静无波的侧脸,忽然觉得,那些市井传闻或许荒诞,但珍鸽母子身上那份超然物外的气度,却是实实在在的。与苏曼娘那种流于表面的精明刻薄相比,珍鸽这种深藏不露的宁静,反而更让人心生敬畏与信赖。
“我晓得了。” 许秀娥轻声道,“只是……人言可畏,姐你和风儿,还是要当心些。”
珍鸽微微一笑,未再言语。目光却悠远地投向院外,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因“神童”之名而即将掀起的、更大的风波。
院子里,随风画完了最后一笔,满意地看着自己的“作品”,然后站起身,用小脚丫轻轻将那些图案抹去,仿佛那只是午后一个无足轻重的游戏。泥土恢复平整,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。
但“神童”之风,既已起于青萍之末,便注定不会轻易停歇。这风,将会把这注定不凡的一家人,吹向何方?无人知晓。唯有珍鸽眼底那丝了然,预示着一切,或许早已在她那融合了未来与神力的心识中,有了模糊的轨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