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赖你赖谁?!”赵文远猛地抬脚,将旁边一张骨牌凳踹飞出去,凳子撞在墙壁上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吓得苏曼娘浑身一颤。“自从娶了你这个扫把星进门,老子有过一天顺心日子吗?啊?!以前的珍鸽在时,老子何曾这般倒霉过?她虽是个没福气的,至少不会像你这样,整天丧着张脸,除了抱怨就是伸手要钱!我看就是你把她克死了,现在又来克我!你就是个灾星!祸水!”
他将生意失败的所有怒火,连同近来积压的所有不顺,以及对前妻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、掺杂着愧疚与比较的复杂心绪,全都化作最恶毒的语言,一股脑儿地倾泻在苏曼娘身上。他似乎完全忘记了,当初是他自己贪恋苏曼娘的年轻颜色和刻意逢迎,才逼死了原配,急不可待地将人娶进门。
“你……你放屁!”苏曼娘气得浑身发抖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一半是疼的,一半是气的屈辱。赵文远竟拿她跟那个死鬼珍鸽比!还如此颠倒黑白!“是你自己没本事!是你赵文远时运不济!你当初娶我的时候怎么说的?现在倒怪起我来了?珍鸽好?珍鸽好你怎么把她打死了?啊?!”
她也是气昏了头,口不择言,竟将赵文远最忌讳、最不愿提起的旧事捅了出来。
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炸药库的最后一点火星。赵文远瞳孔骤缩,脸上瞬间血色尽褪,随即又被暴怒的潮红覆盖。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,猛地冲上前,一把揪住苏曼娘的头发,另一只手高高扬起——
“啪!啪!啪!”
清脆而狠戾的耳光声,在寂静的夜里接连响起,伴随着苏曼娘凄厉的惨叫和哭嚎。
“我让你提!我让你提!贱人!都是你!都是你害的!”赵文远一边疯狂地抽打着,一边语无伦次地咒骂着,将所有的失败、所有的恐惧、所有的不甘,都发泄在这拳脚相加之中。
苏曼娘被打得瘫倒在地,发髻散乱,脸颊红肿,嘴角破裂渗出血丝。她蜷缩着身体,用手臂护住头脸,哭声从最初的尖利逐渐变成了绝望的呜咽。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认识到,这个她费尽心机嫁进来的家,这个男人,给予她的不是荣华富贵,而是无尽的羞辱与暴力。而那藏在胸口的符箓,此刻更像是一个冰冷的讽刺。
赵文远打累了,喘着粗气停了下来。他看着地上狼狈不堪、低声啜泣的苏曼娘,眼中没有丝毫怜惜,只有浓浓的厌恶和疲惫。他啐了一口,摇摇晃晃地走向里屋,砰地一声摔上了房门,将苏曼娘独自留在了冰冷、狼藉的堂屋之中。
灯火如豆,映照着满地狼藉和蜷缩在地、瑟瑟发抖的苏曼娘。脸上的疼痛,远不及心头的恨意来得深刻刺骨。这恨意,如同疯长的毒草,不仅缠绕着赵文远,更将远方的珍鸽母子,以及所有她认为过得比她好的人,都死死地缠绕了进去。
迁怒的风暴暂时平息,但留下的,是更深的裂痕,与更黑暗的种子。苏曼娘擦去嘴角的血迹,眼神在泪光后,变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