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文远摔上房门的巨响,如同最后一块沉重的巨石,将苏曼娘心中仅存的一点对这段婚姻、对这个男人的微弱期望,彻底砸得粉碎。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,脸颊是火辣辣的疼,嘴角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,带着铁锈般的苦涩。头发被扯得凌乱不堪,头皮还在隐隐作痛,身上的骨头也因方才的推搡和撞击而叫嚣着。
然而,这些肉体上的疼痛,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。
黑暗中,她没有立刻起身,只是维持着那个自我保护的姿势,任由无声的眼泪混着嘴角的血迹,蜿蜒而下,滴落在积着灰尘的地板上。她不是为赵文远的暴力而哭,那个男人早已不值得她浪费一滴眼泪;她是在哭自己,哭自己当初瞎了眼,哭自己机关算尽,却落得如此下场!
什么锦衣玉食?什么当家奶奶?全都是狗屁!
这宅子,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,内里早已被赵文远挥霍一空,债台高筑。往日里那些巴结奉承的亲戚朋友,如今见了她都躲着走。而那个她寄托了全部希望的男人,非但不能为她遮风挡雨,反而将她当作了所有失败的出气筒,动辄打骂,将一切归咎于她的“晦气”。
“丧门星……扫把星……”赵文远那充满厌恶和憎恨的咆哮,依旧在她耳边回荡,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。他竟然拿她跟那个死鬼珍鸽比!那个懦弱无能、被他活活打死的女人,有什么好?!
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怨毒,如同沸腾的岩浆,在她冰冷绝望的心底汹涌翻腾。不,她苏曼娘绝不能就这么认输!她绝不能像珍鸽那样,无声无息地被折磨死,或者被弃如敝履!她付出了那么多,甚至背负着逼死前妻的恶名才得到这个位置,她绝不能失去这一切!
可是……该怎么办?
赵文远显然已经靠不住了,他甚至可能已经走到了破产的边缘。这个家,眼看就要散了。她必须为自己打算!
她挣扎着,扶着冰冷的桌腿,慢慢地、艰难地站起身。每动一下,身上都传来阵阵刺痛。她踉跄着走到梳妆台前,就着窗外透进来的、清冷的月光,看向镜中的自己。
镜子里的人,发髻散乱,衣衫不整,半边脸颊高高肿起,上面清晰地印着几个紫红色的指印,嘴角破裂,眼神里充满了血丝、泪水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与绝望。哪里还有半分往日刻意维持的精致与风情?
她颤抖着手,打开梳妆盒最底层一个隐秘的夹层,里面放着几件她当年从赵文远那里软磨硬泡得来的、成色最好的金饰,以及她这些年偷偷克扣下来、以备不时之需的私房钱。东西不多,但已是她最后的依仗。
将这些东西紧紧攥在手心,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。她不能坐以待毙,必须在赵文远彻底垮掉、或者将她扫地出门之前,找到出路。
或许……她可以带着这些细软偷偷离开?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,隐姓埋名?这个念头刚一浮现,就被她自己否定了。她过惯了有人伺候、穿金戴银的日子,让她去过那种清贫、需要自己劳作的生活,比杀了她还难受。而且,她不甘心!她凭什么要像只老鼠一样偷偷溜走?她应该是风风光光的赵太太!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