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怀义怀揣着那点可怜的悔恨和更强烈的求生欲,一路脚步虚浮地来到了“佩兰酒店”那条已然恢复繁华、甚至更胜从前的街面。午后的阳光照在酒店崭新的铜制招牌上,反射出刺眼的光芒,也照亮了门口衣着光鲜、谈笑风生的宾客,以及那些穿着挺括制服、精神饱满、迎来送往的服务员。
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象,像一根根细针,扎得薛怀义眼睛生疼,心口发紧。曾几何时,他也是这繁华景象的一部分,甚至可以说是其中的焦点之一。而如今,他却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,瑟缩在街角的阴影里,连靠近的勇气都需要积攒。
他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,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领,试图挤出一个往日那般温柔风流的笑容,却发现面部肌肉僵硬得如同冻住了一般。他咬了咬牙,最终还是硬着头皮,朝着那扇他曾被狼狈驱逐出来的玻璃大门走去。
刚踏上台阶,一位眼生的年轻男侍者便迎了上来,脸上带着职业化的、却隐含警惕的笑容:“先生您好,请问是用餐还是住宿?” 侍者的目光快速扫过薛怀义那身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、略显脏污的绸衫,语气虽客气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。
薛怀义喉咙发干,舔了舔有些开裂的嘴唇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:“我……我找秦经理,秦佩兰。”
侍者脸上的笑容未变,但眼神里的警惕又加深了一分:“请问您有预约吗?秦经理事务繁忙,没有预约的话,恐怕不便接待。”
“我……我没有预约。”薛怀义有些急了,上前一步,压低声音道,“但我是……我是她的旧识,姓薛,你进去通报一声,她定然会见我的!”
“旧识?”侍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显然并未将他与秦经理那些体面的“旧识”联系起来,反而因为他的急切和略显狼狈的模样,更加确信这是个来打秋风或者纠缠不清的闲杂人等。酒店刚刚经历流言风波,对这些不明身份的人更是格外警惕。
“对不起,薛先生。”侍者微微侧身,挡在了门前,语气依旧客气,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,“秦经理特意吩咐过,无预约者一律不见。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。”
“你!”薛怀义心头火起,那点残存的傲气让他几乎想发作,但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和来此的目的,又硬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,换上了一副近乎哀求的语气,“小兄弟,你行行好,就进去说一声,就说薛怀义求见,有万分紧要的事情!佩兰……秦经理她一定会见我的!”
然而,任凭他如何软语相求,那侍者就像一尊门神,纹丝不动,脸上的职业笑容如同焊上去一般,只有那眼神里的拒绝,冰冷而明确。
这里的动静引来了大堂内其他服务员和些许宾客的侧目。那些目光,有好奇,有探究,更有毫不掩饰的鄙夷,像无数根芒刺,扎在薛怀义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心上。他仿佛又回到了被当众驱逐的那一天,那种屈辱感排山倒海般袭来,让他几乎站立不稳。
就在这时,顾管事那熟悉而严肃的身影从大堂内部走了出来,显然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。她看到薛怀义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,眼神锐利如刀,没有丝毫意外,只有浓浓的厌恶和不耐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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