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令已入深冬,上海滩的北风愈发凛冽,如同刀子般,刮过弄堂巷尾,卷起地上的枯叶与尘土,发出呜呜的声响。火葬场旁的小院里,那棵老槐树早已落光了叶子,光秃秃的枝桠倔强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空,仿佛在无声地对抗着严寒。
珍鸽如同往常一样,在晨曦微露时便已起身。她先是为尚在熟睡的老蔫和随风掖好被角,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,准备生火做饭。冰冷的灶膛,干燥的柴火,一切都与往日并无不同。
然而,就在她拿起火石,准备引火的刹那,一股极其细微、却冰冷刺骨的异样感,毫无征兆地,如同最纤细的冰针,猝然刺入了她识海的最深处!
那感觉并非来自外界的风寒,也非身体的病痛,而是一种源自冥冥之中、对某种极恶念力的敏锐捕捉。这恶念并非泛泛的嫉恨或怨毒,而是带着明确的目标性,如同淬了毒的箭矢,已然离弦,正无声无息地破空而来,目标直指——她的风儿!
珍鸽的手指猛地一顿,火石险些从指间滑落。她缓缓直起身,没有立刻去追寻那恶念的来源,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,阖上了双眼。
在她那融合了未来ai精密感知与神君灵慧的心识深处,原本如同平静湖面般的景象,此刻却被投入了一颗漆黑的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子。涟漪荡漾开去,勾勒出的影像模糊而扭曲,充满了恶意与杀机。她“看”到几条如同阴影般蠕动的人形,潜伏在肮脏的角落里,低声交割着肮脏的买卖;她“听”到金铁摩擦的细微声响,以及那被贪婪和狠戾填满的心跳;她更清晰地“感知”到,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、针对幼小生命的毁灭欲望,如同毒瘴,正从赵家小楼的方向弥漫开来,与那几条阴影迅速勾结、缠绕在一起!
是苏曼娘!还有……薛怀义!
无需证据,无需推理,在那至纯至净的“尚意”神力面前,这等源自人性最深处的污浊与恶意,如同雪地里的墨迹,无所遁形。
他们竟敢将毒手伸向风儿!
一股冰冷的怒意,如同极地的寒风,瞬间席卷了珍鸽的四肢百骸。但这怒意并未冲垮她的理智,反而让她那超越凡俗的心识变得更加清明、锐利。
她缓缓睁开眼,眸底深处,一丝极淡的金芒一闪而逝,快得如同幻觉。她没有惊慌,没有失措,只是那平日里总是温和如春水的眉眼间,笼罩上了一层凛然不可侵犯的肃杀之气。
她放下火石,走到窗边,轻轻推开一条缝隙。凛冽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,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。她望向院外那条寂静的、通往更广阔天地的泥泞小路,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屋宇与街巷,落在了那些正在暗中蠕动的阴影之上。
“自作孽,不可活。” 她低声自语,声音清冷,如同冰珠落玉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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