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并未打算立刻施展雷霆手段,将那几条毒蛇碾碎。一来,她恪守“尚意”原则,不轻易直接干涉凡人命数,更倾向于引导与教化;二来,苏曼娘与薛怀义此举,已触及她守护世间清正、庇佑幼弱的底线,必须予以惩戒,而这惩戒,需得让其自食恶果,方能彰显天理昭彰。
更重要的是,她需要借此机会,让风儿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,初步感知这世间的险恶,明白何为人心叵测,何为必须警惕的黑暗。过度的保护,并非真正的守护。
心中计策已定,珍鸽重新关好窗户,脸上的肃杀之气渐渐隐去,恢复了平日的温婉宁静。她走回灶台前,熟练地生火、淘米、切菜,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心境从未发生。
然而,一股无形无质、却更加凝练磅礴的守护之力,已如同最坚韧的蚕丝,以她为中心,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,将这方小小的院落,以及院落中那两个她视若生命的人,牢牢地护持在其中。这力量并非用于攻击,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与最坚固的屏障,任何针对此地的恶意与危险,在靠近之时,都将被其敏锐捕捉,并予以最恰当的反制。
早饭时,老蔫依旧絮叨着要去买把更锋利的柴刀,随风则好奇地问着母亲关于昨夜星辰的问题。珍鸽一如往常地回应着,为老蔫盛粥,耐心解答儿子的疑问,眼神温柔。
只是在老蔫吃完饭,扛起工具准备去上工时,珍鸽状似不经意地叮嘱了一句:“近日天寒地冻,外面不太平,你早些回来。”
老蔫只当是寻常关心,瓮声瓮气地应了:“晓得了!”
而在随风跑到院中去追一只偶然停落的麻雀时,珍鸽走到他身边,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顶,柔声道:“风儿,记住娘的话,除了爹和娘,不要跟任何不认识的人走,也不要吃他们给的东西,知道吗?”
随风仰起小脸,看着母亲那比平时更加清亮的眼睛,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,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:“嗯,风儿记住了。”
珍鸽微微一笑,不再多言。
心境已生,暗流已动。珍鸽如同一位静坐于风暴眼中的棋手,已然洞悉了对手的所有卑劣伎俩。她布下的,并非刀光剑影,而是更为玄妙的因果之网。苏曼娘与薛怀义的毒计,注定将在她这无声的守护与反击下,走向他们自己挖掘的坟墓。而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波,也必将成为陈随风成长路途中,第一堂关于人性与守护的,刻骨铭心的课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