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再看向弄堂口,反而转过身,迈着小步子,蹬蹬蹬地跑回了屋檐下,挨着正在缝补的珍鸽坐下,伸出小手拿起一根最细的针,学着母亲的样子,笨拙地想要穿线。
“娘,风儿帮你。” 他奶声奶气地说,似乎完全忘记了门外的糖葫芦。
珍鸽抬起头,看着儿子那异常乖巧懂事的模样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欣慰。她放下手中的活计,接过那根针,柔声道:“风儿还小,这针太尖利,容易扎着手。来,娘教你认这个‘安’字好不好?平安的安。”
“好!” 随风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,依偎在母亲身边,仰着小脸,认真地看向母亲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的笔画。
院内,母子相依,暖意融融。
院外窄巷里,癞头张和王三疤眼睁睁看着那即将到手的“肥羊”又缩了回去,还挨到了那女人身边,顿时傻了眼。
“他娘的!怎么回事?那小子怎么又回去了?” 癞头张气得差点跳脚,手里的饴糖差点掉在地上。
“邪了门了!”王三疤也皱紧了眉头,死死盯着那扇依旧紧闭的院门,“那女人好像……好像抬头往咱们这边看了一眼?” 他只觉得刚才那一瞬间,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冷风刮过脊梁骨,让他莫名地打了个寒颤。
“看什么看?隔这么远,又隔着墙,她能看见个屁!” 癞头张啐了一口,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,“妈的,今天又白等了!再这么下去,非冻死不可!”
两人在寒风中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焦躁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。这差事,似乎并不像薛怀义说的那么“轻松”。
第一次看似偶然的“避险”,就这样在珍鸽无声的守护与随风天生的灵慧共同作用下,悄然化解。小院依旧平静,但暗处的毒蛇并未离去,他们仍在等待,等待下一个他们认为的“良机”。然而,他们并不知道,自己的一举一动,早已暴露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之下。真正的猎手与猎物的身份,从始至终,都未曾如他们所想。随风的无心之举,正是命运在珍鸽引导下,对他展开的第一次庇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