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曼娘在病榻上日渐孤绝的境况,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,虽未激起滔天巨浪,但那扩散开的、带着病气与晦气的涟漪,却足以让往日那些与她厮混牌桌的“牌友”们,如同躲避瘟疫般,悄然退散,划清界限。
曾几何时,赵家小楼的麻将桌也是南市一带小有名气的“太太俱乐部”。苏曼娘仗着赵文远那点日渐缩水的家底和续弦的身份,加上她本人刻薄却又善于逢迎的性子,倒也聚集了几个家境相仿、或是丈夫在赵文远手下讨生活的太太小姐。她们在此处搓麻、嚼舌、炫耀新得的首饰、攀比丈夫的能耐,虚情假意中,倒也构筑了一个属于她们那个阶层的小小浮华世界。
然而,自苏曼娘一病不起,尤其是赵家明显露出败落之象、赵文远又闹出欲认前妻之子的丑闻后,这张牌桌便迅速冷清了下来。
起初,还有一两位念着点旧情,或是想探听些内幕消息的牌友,提着些不痛不痒的果品点心前来探望。但一踏入那间药味刺鼻、光线昏暗的卧房,看到苏曼娘那形销骨立、眼神怨毒的模样,再听她拉着人,颠来倒去地咒骂珍鸽、秦佩兰是“妖妇”、“贱人”,絮叨着要如何报复,那点本就稀薄的同情心便迅速消磨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恐惧与厌烦。
“哎呀,曼娘啊,你好好养病,别想那么多,气坏了身子不值当……”
“我家里还有点事,先走了,改日再来看你……”
探望者们总是寻着各种借口,仓促逃离,仿佛多待一秒,都会沾染上那房间里的晦气与疯狂。
渐渐地,连这仅有的探望也绝迹了。电话铃声依旧会在赵家小楼里响起,但十有八九是找赵文远的,或是那些仆佣的私事。偶尔有不明就里的旧牌友打电话来邀约牌局,接电话的仆佣也会按照赵文远不耐烦的吩咐,或是苏曼娘神智尚清时的厉声指令,含糊地推脱过去:“太太身子不适,不便见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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