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渐深,小院里的灯火却比往常亮得久些。随风白日里因文远之事泛起的那点波澜,虽经珍鸽开导已然平复,但珍鸽觉得,有些道理,需得趁热打铁,更深地刻进孩子的骨子里。她拨亮了油灯,又往老蔫的烟袋锅里塞了些新切的烟丝,示意他也在旁边坐下。
“风儿,”珍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柔和,“白日里与你说了如何对待不善之人,那是立身自保之道。但人生在世,更重要的,是心中常存仁善之念,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世间众生,尤其是那些弱小的、需要帮助的。”
随风正了正身子,认真聆听。老蔫也吧嗒着旱烟,昏黄的灯光将他憨厚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,眼神里也满是专注。
珍鸽没有直接讲大道理,而是说起了旧事:“你还记得咱们刚搬来这西街不久时,巷口那个总是蜷缩在墙角、浑身脏污的老乞婆吗?”
随风点了点头,那老乞婆痴痴傻傻,有时还会追着人讨要吃食,许多孩子都怕她,绕着她走。
“那时你年纪还小,有一次我让你去街口打酱油,你回来时,手里的油饼少了一半,衣角还沾了些灰。”珍鸽看着儿子,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,“后来我问了街坊才知,你是见那老乞婆饿得直勾勾盯着你的油饼,便把饼掰了一大半给她,她还差点抓伤了你的手。”
随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:“我……我当时看她实在可怜……”
“你做得对。”珍鸽肯定道,语气温和而坚定,“见她饥寒,心生怜悯,这是仁;不畏其脏污痴傻,愿分食与她,这是善。这便是仁善的发端,最是珍贵。”
她话锋微微一转:“不过,风儿,你可曾想过,那老乞婆为何会流落街头?给她半块油饼,能管她一顿饱,可能管她一世温饱吗?”
随风愣住了,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。他求助似的看向老蔫。
老蔫磕了磕烟灰,瓮声瓮气地接话道:“你娘说得是。那婆子我听人说过,本是城外农户,儿子被拉了壮丁死在外头,老伴也没了,地又被族亲占了,这才疯疯癫癫流落到城里。光给口吃的,救不了她的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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