秀娥绣品设计出新,名声愈发响亮,尤其是在那些追求风雅独特的文人墨客和官家女眷中,几乎成了品味的象征。然而,这名气如同夜里的明珠,光芒越盛,吸引来的便不只是欣赏的目光,更有暗处觊觎的阴影。
这日,一个生面孔的年轻女子来到绣坊,自称姓柳,是城外柳家镇人,家中本是开绣庄的,因慕秀娥姑娘大名,特来拜师学艺。她言辞恳切,姿态放得极低,甚至表示愿意签下长契,奉上厚礼。
秀娥见她模样周正,谈吐也还伶俐,心下便有几分活动。如今订单繁多,她确实需要帮手,若能收个踏实肯学的徒弟,将手艺传下去,也是好事。她便让这柳姑娘留下,先从最简单的理线、分色做起,观察其品性。
起初几日,柳姑娘倒也勤快,手脚麻利,不多言不多语。但她那双眼睛,却总是不安分地往秀娥的绷架上瞟,尤其当秀娥绣到一些关键处,运用那些她自己琢磨出的独特针法时,那目光更是灼灼,几乎要钉在针尖上。
秀娥心中渐生警惕。她想起前几日佩兰姐姐提醒她的话:“树大招风,如今你这手艺是棵摇钱树,难保没人动歪心思。收徒是好事,但定要摸清底细,核心的东西,不可轻易示人。”
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试探。她绣一幅新作的《细雨渔舟》,在表现水面微波时,用了她独创的“涟漪针”,以极细的丝线,通过疏密不同的短针交叉,营造出水光潋滟的效果。她故意放慢动作,却见那柳姑娘看得目不转睛,手指还在裙摆上无意识地模仿着动作。
秀娥不动声色,又拿出一幅半旧的、用传统套针绣的荷花图让她练习。柳姑娘接过,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失望,虽也认真去绣,但那热情明显减退了。
过了几日,这柳姑娘便开始旁敲侧击:“师傅,您那水纹绣得跟真的一样,是怎么做到的?能不能教教我?”“师傅,我看您给李府绣的那幅挂屏,那云彩的层次感,简直绝了,用的可是什么特殊针法?”
秀娥只含糊应对,说是熟能生巧,并未透露关窍。柳姑娘见状,渐渐有些焦躁起来。
这日晚间,秀娥因惦记着一幅即将交货的绣品,折返回绣坊取忘带的色样本子。刚走到院门口,却见里面隐约有灯光晃动,还有人声。她心生疑窦,放轻脚步,凑到窗边细看。
只见那柳姑娘正背对着窗户,手里拿着一支炭笔,在一张纸上飞快地描摹着绷架上那幅未完成的《细雨渔舟》!她一边画,嘴里还一边低声念叨:“……这里针脚斜插……这里颜色渐变……哼,不肯教,我自己还看不出来吗?”
秀娥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,怒火随之涌上心头。她猛地推门而入!
“你在做什么!”
柳姑娘吓得魂飞魄散,炭笔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纸张也飘落一旁。她脸色煞白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师……师傅……我……我只是看着好看,想学着画下来……”
“学着画下来?”秀娥声音冰冷,捡起那张纸,上面不仅勾勒了图案,还标注了许多针法和颜色的笔记,“柳姑娘,我真心待你,教你基础,你却心怀鬼胎,窃我技法!你到底是何人指使?!”
柳姑娘浑身发抖,涕泪横流,连连磕头:“师傅饶命!师傅饶命!是……是‘彩云轩’的东家……给了我十两银子,让我来偷学您的新针法和花样……他说……他说只要我能把核心的技法带回去,再给我五十两……我一时鬼迷心窍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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