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接着,一声撼天动地的惊雷,毫无预兆地在低垂的云层中炸响!那声音如此之近,如此狂暴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,连脚下的土地似乎都在颤抖!
这雷声仿佛是一个信号。
“哗——!!”
倾盆大雨,如同天河决堤,毫无缓冲地、猛烈地倒灌下来!豆大的雨点密集得连成了线,砸在屋顶、院墙、青石板路上,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响!这雨来得如此之急,如此之猛,仿佛早已在云后积蓄了无穷的力量,只待这一刻尽情宣泄!
正准备翻墙逃跑的黑泥鳅,瞬间被浇成了落汤鸡。那刚泼洒出来、还未及点燃的火油,被这狂暴的雨水一冲,立刻稀释、流淌,与泥水混在一处,再也无法聚集。他试图点燃引火物的手,也被雨水打得透湿,火折子连火星都冒不出来。
“妈的!真他娘的哪壶不开提哪壶!”黑泥鳅气急败坏地咒骂着,雨水糊住了他的眼睛。他知道,事已败露,纵火是绝对不可能了。他现在只求能快点脱身。
而院内,秀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和暴雨惊得呆了一瞬,随即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后怕!她看着窗外那如同瀑布般倾泻的雨水,看着地上那些被迅速冲散、失去效用的黑色油渍,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!若不是这场及时得诡异的大雨,若不是自己因噩梦惊醒……后果不堪设想!
“来人啊!抓纵火贼!快来人啊!”她定了定神,用尽全身力气,朝着巷子外高声呼救。她的两个小丫鬟也被惊醒,跟着一起尖叫起来。
雨声、雷声、女人的尖叫声、以及远处隐约被惊动的人声犬吠,瞬间打破了夜的死寂。
黑泥鳅肝胆俱裂,再也顾不得其他,像只没头苍蝇般,踩着湿滑的地面,踉踉跄跄地就往巷子深处逃去。
珍鸽在小院中,缓缓睁开了眼睛,浑身虚脱般地向后靠去,额发已被汗水与不知何时渗出的泪水浸湿。她听着窗外传来的、那救赎般的暴雨声,以及远处隐约的喧哗,一直紧绷的心弦,终于微微一松。
她成功了。以某种超越常理的方式,结合了天时(或许本就酝酿着雨意)、地利(她的灵觉引导)与人和(秀娥的惊醒呼救),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祈来了这场灭火救难的暴雨。
然而,她的眼神并未放松。纵火之徒虽未得手,但已暴露,正在逃窜。曼娘……绝不会就此罢休。
风雨愈骤,雷声隆隆,仿佛上天也在为这人间恶行震怒。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雨,不仅浇灭了即将燃起的毒火,也彻底浇醒了某些人浑噩的梦境,将暗处的阴谋,骤然推到了明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