县衙后堂,灯火通明。县令赵明德穿着常服,眉头紧锁,手指反复敲击着那份刚从牢房里送来的供状。油灯的光晕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跳跃,映出他眼中的凝重与一丝恼怒。
“文远府上的奶奶……曼娘……”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,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。文远虽只是个不起眼的佐杂官,但毕竟是同僚,家眷牵扯进纵火案,还是针对近来风头正劲的秀娥绣坊,这消息若传出去,整个县衙的脸面都要被按在地上摩擦。更何况,那秀娥姑娘的绣品,连知府大人家都青睐有加……
“班头,”赵明德抬起头,看向肃立在下首的黑脸班头,“此事关系重大,口说无凭。那黑泥鳅的供词,可能坐实?除了他的一面之词,可还有其他证据?”
班头连忙躬身回道:“回大人,那黑泥鳅招供时,提到了与他接头的中间人,是常在西街一带走动的王婆子。据他所述,定金和作案用的火油瓦罐,都是这王婆子交付的。他还提到,王婆子承诺事成之后,在城外河神庙交付剩余银两。”
“王婆子……河神庙……”赵明德沉吟片刻,眼中精光一闪,“立刻派人,暗中盯住那个王婆子!不要打草惊蛇,看看她有何动向,与文远府上是否有联系。另外,派一队得力人手,连夜去搜查那处河神庙!仔细查找,看有无银两、信物,或是其他能与曼娘、王婆子关联上的物证!”
“是!大人!”班头领命,立刻转身出去安排。
夜色深沉,雨势已转为绵绵细雨。一队衙役如同鬼魅,悄无声息地出了城,直奔那处荒废的河神庙。庙内蛛网遍布,神像蒙尘,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火油味。众人打着灯笼,仔细搜寻,不放过任何角落。
“头儿!这里有发现!”一名年轻衙役在神像底座后的一个破洞里,摸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匣子。
班头快步上前,接过匣子打开。里面并非银两,而是几件式样老旧却质地尚可的金银首饰,还有一小叠数额不大的银票。最重要的是,匣子底层,压着一方揉得有些皱巴巴的、带着淡雅香气的丝帕,帕角用同色丝线绣着一个不甚起眼、却依稀可辨的“曼”字!
“果然是她!”班头精神一振,小心翼翼地将丝帕收好。这方丝帕,虽非直接证据,却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,将曼娘与这桩交易地点紧密联系起来。
与此同时,另一路监视王婆子的衙役也传来了消息。那王婆子自昨夜回来后,便闭门不出,今日一早,却有些鬼鬼祟祟地出了门,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,似乎在观察风声,最后又心神不宁地溜回了家。
“看来这老婆子也慌了。”班头听完汇报,冷笑道,“大人,如今人证(黑泥鳅)物证(丝帕、首饰银票)俱在,虽未直接抓到曼娘指派的确凿证据,但这藤蔓已经清晰指向了她。是否……立刻传唤王婆子?”
赵明德捻着胡须,沉思良久。直接动文远的家眷,兹事体大,没有铁证,容易引火烧身。但若放任不管,且不说天理难容,万一那秀娥不依不饶,或者事情被有心人插到上面,他这县令也难逃失察之责。
“先不动王婆子,”赵明德最终下了决断,“她一个跑腿的,抓了也未必能咬出曼娘,反而打草惊蛇。你立刻亲自带人,去文远府上‘拜访’一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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