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mt2007年7月19日,复工day38(驻扎泉县调查day19),晚上。
临时调查处的铁门上还沾着傍晚的潮气,我刚把搪瓷杯凑到嘴边,那口热茶还没碰到嘴唇,“砰”的一声巨响就炸在门口——门被人从外面撞得晃了晃,两道身影跟抢着投胎似的扎了进来,带起的风里还裹着泉县晚上特有的泥土腥气。
我手一抖,茶水溅在裤腿上,烫得我龇牙咧嘴,抬头就看见那男的——后来才知道他叫岭佳国——攥着张皱得跟酸菜叶似的合同,脖子上的青筋蹦得能当琴弦弹,脸红得像被灶火烤过,冲对面的女人吼:“王佳荣!你他妈凭什么私改条款?老子当初签的是‘三个月付清尾款’,你改成‘一个月’是什么意思?!”
那女的,王佳荣,拎着个印着“泉县建材”的文件袋,指甲涂得鲜红,戳着岭佳国的胸口尖声回骂:“凭什么?就凭你拖欠了前两笔款项快半年!当初要不是看在你是老客户的面子上,我能给你垫那么多水泥钱?现在跟我扯合同?你有理了?!”
两人就跟点着的炮仗似的,凑在一起“噼里啪啦”炸个没完。岭佳国把合同往桌上一拍,纸页都震得飞起来:“我那是资金周转不开!你说改就改,问过我吗?”王佳荣也不甘示弱,从文件袋里拽出一堆票据摔过去,纸屑撒了我一桌子:“周转不开?我昨天还看见你开着新车带小三去县城吃饭!你当我瞎?”
我跟骆小乙对视一眼,他刚泡的菊花茶凉了半截,伸手扒拉掉桌上的纸屑,嘴型对着我无声地说:“这是哪儿来的神仙?”我耸耸肩,把溅了茶的裤腿往后缩了缩——我们几个刚从张教授案的烂摊子里头抽出身,屁股还没把椅子坐热,连口热乎水都没喝上,就撞上这么一出。
王佳荣还在对着岭佳国大发雷霆,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:“今天你要么把尾款结了,要么就把你那新车押给我!别想耍无赖!”岭佳国也红了眼,伸手就要去抢她手里的文件袋:“你敢?我看你是想讹钱!”两人拉拉扯扯,差点把我桌上的调查笔记撞翻,我赶紧伸手扶住,心里头只剩无奈——这闹的哪一出啊?
我们的主线任务是查“第二圈建筑”的神秘山谷,这都驻扎泉县第十九天了,线索没摸出半条,倒先撞上两拨无关的麻烦:上午刚送走认罪的刘桂兰,晚上就来俩吵着要账的。我看着眼前唾沫横飞、句句都往对方痛处戳的两人,又低头瞅了瞅笔记本上“神秘山谷”那行被划了圈的字,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——好家伙,这目前发生的事情,和我们的主线任务,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,半点儿关系都沾不上啊!
骆小乙终于忍不住了,清了清嗓子站起来,刚想开口劝架,就见王佳荣猛地一甩手,把岭佳国推得一个趔趄,正好撞在堆着张教授案证物的纸箱上,箱子“哗啦”一声倒了,里面的照片散了一地——这下,两人总算是停了嘴,愣愣地看着地上那些印着血迹和楼梯的照片,满屋子的争执声,突然就静了下来。
我猛地一拍桌子,搪瓷杯在桌上跳了跳,溅出的茶水正好落在两人脚边。刚才压了半天的火气终于没绷住,声音也跟着拔高:“你们两个干什么?!”
岭佳国和王佳荣正扯着文件袋互相推搡,被我这一嗓子吓得同时顿住,齐刷刷转头看我。我指着门口,又指了指他们,语气里满是不耐烦:“这里是sci临时调查处,不是你们家门口的菜市场,想吵架出去吵!干什么啊这是,把我们这儿当撒野的地方了?”
两人被我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王佳荣攥着文件袋的手松了松,嘴里还想嘟囔两句,却被我眼一瞪,把话咽了回去。我转头看向角落里正整理案宗的宁蝶,又冲靠在门边抽烟的鲁达蓝抬了抬下巴:“宁蝶,你负责审问女的,把她带到里间,问清楚来龙去脉。鲁达蓝,你审男的,就在外间,分开问,别让他们再串供吵吵。”
宁蝶立刻放下手里的文件夹,站起身朝王佳荣走过去,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劲儿:“王女士,请跟我来。”鲁达蓝也掐了烟,把烟蒂摁进烟灰缸,上前一步拍了拍岭佳国的肩膀——他那手掌比岭佳国的胳膊还粗,吓得对方缩了缩脖子,再没了刚才跟王佳荣对骂的凶气。
我看着宁蝶把王佳荣领进里间,鲁达蓝则拽着岭佳国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,才松了口气,弯腰捡起刚才被撞掉在地上的调查笔记。指尖划过“神秘山谷”那几个字,我忍不住皱了皱眉——本来还想晚上梳理下山谷的线索,这下倒好,全被这俩要账的搅和了,但愿这俩人的事能快点问完,别再耽误我们的主线任务。
我刚把笔记按在桌上,就听见王思宁在旁边叹气,他手里转着笔,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:“这几天不是闹就是闹啊!刚消停没十分钟,又来这么一出,咱们这调查处快成泉县的热闹场子了。”
他话音刚落,临时调查处的门就又被推开了,一个穿着碎花褂子的女人慌慌张张冲进来,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,眼神里满是急色,一进门就直奔坐在旁边椅子上抽闷烟的鲁达庆,声音都在打颤:“鲁达庆!不好了不好了!我家女儿发疯了,非说要跟你结婚,现在正往这儿撵呢,你赶紧走,她马上就到!”
鲁达庆刚跟岭佳国扯完两句,正烦着呢,一听这话直接懵了,手里的烟卷“啪嗒”掉在地上:“啥?跟我结婚?我都不认识你女儿啊!”
“别管认不认识了,她疯起来谁拦得住!”女人急得直跺脚。就在这时,靠在里间门口的鲁达雷“噌”地站起来——他是鲁达蓝的堂弟,今天过来帮忙看场子的,性子最是利落,二话不说伸手就把鲁达庆从椅子上拽了起来,朝着后面堆放器材的小房屋吼:“别愣着!先躲进去!”
鲁达庆被他拽得一个趔趄,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推进了后面的小房屋,鲁达雷“砰”地一声关上房门,又搬了个木箱抵在门后,才转身对着那女人压低声音:“先别慌,就说没见过他。”
可哪儿还来得及——屋外已经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紧接着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姑娘冲了进来,头发散乱,眼睛通红,一进门就扯开嗓子大喊大叫:“鲁达庆!你出来!我知道你在这儿!你答应过要娶我的,你别躲!今天你不出来,我就拆了这破地方!”
她一边喊,一边伸手去掀桌上的文件,宁蝶刚从里间出来想拦,却被她一把推开,姑娘直奔着后面的小房屋冲过去,使劲拍着门:“鲁达庆!开门!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,今天必须跟我结婚!”
我和王思宁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——得,这刚把要账的分开,又来个逼婚的,王思宁刚才说的真没错,这几天,就没一天不闹的。
门后的木箱还抵着门板,外面姑娘的拍门声“砰砰”响,震得门板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。鲁达庆缩在墙角,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铁皮柜,声音里满是慌乱和不解,抓着鲁达雷的胳膊一个劲晃:“哥哥,她到底是谁啊?我跟她素不相识,凭什么一上来就喊着要跟我结婚?这也太邪门了!”
鲁达雷靠在门后,一只手抵着门板,眉头皱得紧紧的,听见鲁达庆的话,又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,才压低声音回他:“她?你忘啦,就是咱们老家隔壁院的那个小孩——鲁晓梅啊!前几年跟着她妈搬去县城了,怎么现在成这样了?结啥婚啊,你俩差着五六岁呢,小时候还一起摸过鱼,她那时候才到你腰这儿高!”
“鲁晓梅?”鲁达庆愣了愣,脑子里搜了半天也只模糊记起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,怎么也没法跟外面那个撒泼喊婚的姑娘对上号,刚想再问,门外的拍门声突然停了。
没等门后的两人松口气,外面的鲁晓梅突然“哇”地一声,像是懵了神,紧接着声音又拔高了八度,带着哭腔喊:“我是鲁晓梅!鲁达庆你听清楚了!我是鲁晓梅啊!你小时候说过要娶我的,你忘了吗?你不能说话不算数!”
话音刚落,门板又被她拍得“砰砰”响,比刚才更凶,她的声音混着哭腔,一句比一句急:“鲁达庆你开门!我是鲁晓梅!你出来跟我结婚!你不出来,我就一直在这儿拍,拍到你出来为止!”
鲁达庆听得头皮发麻,往鲁达雷身后又缩了缩:“我啥时候说过这话?我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?这丫头怕不是真疯了吧?”鲁达雷也没辙,只能死死抵着门板,听着外面越来越响的拍门声和哭喊声,眉头皱得更紧——这下可好,不仅没躲过去,反而闹得更凶了。
门板被拍得发颤,鲁晓梅带着哭腔的喊声钻进门缝,鲁达庆听得脸都白了,嘴里反复念叨着“我没说过我没说过”,整个人一下子懵了,站在原地直愣愣的。
就在这时,他眼角余光瞥见墙角那扇通往后院的小窗户——刚才搬器材时忘了关,窗扇还虚掩着。鲁达庆眼睛一亮,也顾不上多想,猛地冲过去推开窗户,抬腿就往外跳,动作快得像阵风。
“你干啥去!”鲁达雷见状吓了一跳,也顾不上抵门,拔腿就朝着鲁达庆的方向追过去,嘴里还喊着“回来!外面黑灯瞎火的!”
可他俩刚跑出两步,外面的鲁晓梅突然停了拍门声——门板没了抵着的力道,她一使劲就推了开来。看见空荡荡的屋子,只有地上散落的脚印指向窗户,鲁晓梅先是愣了愣,眼睛里的水汽一下子散了,紧接着脸色涨得通红,整个人一下子懵了,随即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大发雷霆,叉着腰吼:“鲁达庆!你敢跑?!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!”
刚追到大门口的鲁达雷,一看鲁晓梅堵在了门口,又回头瞅见鲁达庆正慌慌张张往院子角落的睡觉区跑——那是我们用帆布隔出来的临时休息区,堆着几张行军床。鲁达雷心一横,几步冲上去,一把抓住鲁达庆的胳膊,使劲把他往睡觉区拽:“跟我走!躲那儿先!”
鲁达庆被拽得踉跄着跟在后面,嘴里还在嘟囔:“哥,这也不是办法啊……”鲁达雷没理他,硬是把他塞进了睡觉区的帆布帘后面,又伸手把帘布拉严实了。
这边刚藏好,那边的鲁晓梅已经气疯了,在屋子中间原地踏步,脚踩得地面“咚咚”响,双手攥得紧紧的,头发都快竖起来了,对着帆布帘的方向大发雷霆:“鲁达庆!我知道你躲在里面!你有本事躲一辈子!今天你不出来跟我结婚,我就守在这儿,饿死渴死也不走!”
鲁晓梅还在帆布帘外原地踏步,吼声震得帘布都微微晃,我正头疼该怎么收场,就见宁蝶从里间走了出来,手里拿着个记录册,轻轻拍了拍我的胳膊。
“审完了。”她声音很稳,目光扫过闹得不可开交的鲁晓梅,又转向刚从对面椅子上站起来的鲁达蓝,“王佳荣那边说,合同是当初口头约定好三个月付尾款,但她怕岭佳国拖欠,私下改了条款,想逼他尽快给钱。”
鲁达蓝也走了过来,把手里的笔录往桌上一放,指了指岭佳国刚才坐过的椅子:“岭佳国那边也对得上,承认自己前两笔款拖了半年,说是工地资金周转不过来,但确实看见王佳荣改了合同里的付款时间,气不过才吵到这儿来的。”
我接过宁蝶手里的记录册翻了两页,俩人的供词基本一致,核心就是那张被改了条款的合同,还有一笔拖了大半年的建材账单——说到底,就是桩普通的经济纠纷,跟我们的调查半点儿关系没有。
“行吧,”我合上册子,叹了口气,“等会儿让他们俩对着账单算清楚,该补的补,该改的改,赶紧把这俩送走。”话刚说完,帆布帘外的鲁晓梅突然又拔高了声音:“鲁达庆!你别装死!我知道你在听!”
鲁达蓝皱了皱眉,往帆布帘的方向瞥了一眼,又看向我:“那这边……”我摆摆手,刚想说话,就听见帘布后面传来鲁达庆委屈的声音:“哥,我真不认识她啊……”鲁达雷的声音紧接着传来:“闭嘴!让你躲就躲好!”
我揉了揉太阳穴——一边是刚审完的合同纠纷,一边是死活要逼婚的鲁晓梅,这复工第三十八天,驻扎泉县的第十九夜,就没一刻能安生的。
鲁达蓝刚把笔录叠好,眼角余光扫过帆布帘外叉腰怒吼的鲁晓梅,突然“哦”了一声,语气里带着点恍然大悟,转头对我和王思宁说:“嗨,我说看着眼熟呢,她不就是前阵子总在咱们调查处门口晃悠,一直追着达庆跑的小姑娘嘛!叫……叫鲁晓梅是吧?”
这话刚落,鲁晓梅猛地转头瞪向鲁达蓝,原本对着帆布帘的火气瞬间转了方向,整个人跟被点燃的炮仗似的,一下子就对着鲁达蓝大发雷霆:“鲁达蓝!你少在这儿装糊涂!你明明知道鲁达庆躲在哪儿!是不是你帮他藏起来的?你赶紧让他出来!不然我连你一块儿闹!”
她一边喊,一边往前冲了两步,手指几乎要戳到鲁达蓝的鼻子尖,声音尖得刺耳:“我追他怎么了?他小时候亲口说要娶我的!现在想赖账?你们鲁家没一个好东西!今天你们不把鲁达庆交出来,这调查处就别想开门!”
鲁达蓝被她吼得愣了愣,随即皱起眉,往后退了半步,语气沉了下来:“小姑娘,说话注意点分寸。我们这儿是调查处,不是你撒野的地方,达庆躲着你自然有原因,你再这么闹,别怪我们不客气。”
“不客气?你们能怎么不客气!”鲁晓梅梗着脖子,眼泪却突然涌了上来,一边哭一边喊,“我就要鲁达庆!他必须跟我结婚!你们不让他出来,我就哭到天亮!”
帆布帘后面传来鲁达庆倒抽冷气的声音,紧接着是鲁达雷压低的呵斥:“你别说话!”我看着眼前又哭又闹的鲁晓梅,再看看一脸无奈的鲁达蓝,只觉得头更疼了——那边合同纠纷的事还没彻底了断,这边又因为个“小时候的承诺”闹得不可开交,今晚这调查处,怕是彻底别想清静了。
鲁达蓝眉头拧得更紧,盯着鲁晓梅,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的严肃:“你说什么鲁家没一个好东西?”他往前半步,声音提了提,“你自己不也是鲁家人?只不过你是‘晓’字辈,我跟达庆是‘达’字辈,论辈分,你还得喊我一声叔,怎么?连自己家门都不认了?”
这话像盆冷水,“哗啦”一下浇在鲁晓梅头上。她正扯着嗓子要喊,嘴巴张到一半突然顿住,脸上的怒气僵了僵,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,显然是被这话戳中了——刚才气急了口不择言,压根忘了自己也姓鲁。
可这茫然也就持续了两秒,她立马又梗起脖子,眼眶通红却硬撑着不肯服软,声音却没了刚才的底气,带着点强词夺理的尖细:“我……我不管什么辈分!就算我姓鲁,你们也帮着鲁达庆躲我!他不出来跟我结婚,你们就都是帮凶!”
她一边说,一边又要往帆布帘那边冲,鲁达蓝伸手拦住她,语气沉了下来:“小姑娘,别胡搅蛮缠。姓鲁不代表就得帮你逼婚,达庆认不认那‘小时候的话’另说,你在调查处这么闹,先坏了咱们鲁家的规矩。”
帆布帘后面的鲁达庆悄悄松了口气,却被鲁达雷狠狠瞪了一眼,又赶紧把嘴闭上。我站在旁边看着,心里头暗自叹气——本来是两家人的要账纠纷,现在又扯出同宗同族的逼婚闹剧,今晚这摊子,怕是要等到后半夜才能收场了。
帆布帘“哗啦”一声被猛地掀开,鲁达庆攥着拳头冲了出来,脸涨得通红,显然是在里面憋到了极限,对着鲁晓梅吼道:“行了!你到底要干什么啊!”
他又转头看向站在一旁、早已慌得手足无措的鲁晓梅母亲,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无奈:“阿姨,你看看你家女儿!她到底要干什么啊!我当初根本就没说过要娶她的话!”
鲁达庆深吸一口气,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,指着鲁晓梅,声音都在发颤:“等一下!我想起来了!不就是前阵子鲁安家结婚吗?我去喝喜酒,碰见你跟你妈,随口说了句‘祝你以后也能找个好人家,跟安家一样幸福’,就这么一句祝贺的话,你们家怎么就疯了似的,非说我要娶你啊!”
这话一出口,鲁晓梅整个人都僵住了,脸上的怒气瞬间褪去,眼睛瞪得圆圆的,先是愣在原地,显然是被这“真相”砸得一下子懵了——她记了那么久、闹了这么凶的“承诺”,居然只是一句随口的祝贺?
可这懵神只持续了几秒,她猛地反应过来,像是被戳破了什么心事,又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,瞬间又炸开了锅,对着鲁达庆大发雷霆:“你胡说!你明明说的是‘等你长大了我娶你’!不是什么祝贺!你就是想赖账!你骗我!你就是个骗子!”
她一边喊,一边伸手要去捶鲁达庆,鲁达蓝赶紧上前拦住,皱着眉呵斥:“晓梅!住手!达庆都把话说清楚了,你别再蛮不讲理!”鲁达庆也往后退了两步,语气里满是疲惫:“我没骗你,真就是句祝贺……你怎么就不信呢?”
鲁晓梅被拦着动不了,眼泪“唰”地就流了下来,一边哭一边跳着脚喊:“我不信!你就是骗我!你必须娶我!不然我就不活了!”整个调查处又被她的哭声和喊声填满,我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,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——原来闹了半天,竟是一场因“误会”而起的闹剧。
鲁晓梅的哭声还没歇,调查处的门就被人“蹬蹬蹬”踹开,一个穿着藏青色褂子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,脸膛黝黑,额角青筋直跳——正是鲁晓梅的父亲鲁建业。他一进门就看见哭闹撒泼的女儿,又瞅了瞅满屋子乱糟糟的景象,顿时火冒三丈,几步冲过去,对着鲁晓梅就大发雷霆:“你个疯丫头!在家里闹还不够,还跑到调查处来丢人现眼!谁让你过来胡闹的?!”
鲁晓梅被父亲这一吼,哭声戛然而止,愣了愣,随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,猛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非但没收敛,反而变本加厉地大发雷霆。她拍着椅子扶手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,尖声喊:“我不丢人!是鲁达庆骗我!他说要娶我的,现在不认账了!你们都帮着他欺负我!我不管,我就要他娶我!”
鲁建业气得手都在抖,指着她的鼻子,声音又高了八度:“你还敢喊!人家达庆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?不过是句喜酒上的客套话,你就揪着不放,疯魔了是不是?!今天要是不跟我回家,看我不打断你的腿!”
鲁达庆站在一旁,见鲁建业来了,反而松了口气,小声劝:“叔,您别气,晓梅她就是……就是有点误会。”鲁建业转头瞪了他一眼,又看看自家女儿,脸色铁青:“误会?这叫误会?都闹到人家调查处来了,耽误人家查案子,咱们鲁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!”
鲁晓梅坐在椅子上,听着父亲的呵斥,哭声越来越大,拍着椅子的手也越来越重,嘴里反复喊着“我不回去”“鲁达庆必须娶我”,整个人跟犟驴似的,死活不肯松口。我看着眼前这父女俩一个怒目圆睁、一个撒泼打滚的样子,只觉得头都要炸了——今晚这出接一出的闹剧,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?
鲁建业还在跟鲁晓梅僵持,一个劲地拽着女儿的胳膊要往家拖,鲁晓梅坐在椅子上死不撒手,哭声震得屋顶都发颤。就在这时,调查处的门又被推开,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快步走进来,一眼就瞅见了站在角落里、正试图悄悄溜走的柳伍,立马快步冲过去,伸手就拽住他的胳膊,语气又急又冲:“柳伍!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?别躲了,跟我结婚!”
柳伍刚挪到门口,冷不丁被拽住,吓得一激灵,回头看清来人是柳兰萍,脸瞬间就沉了,使劲甩开她的手:“柳兰萍,你疯了吧?!”他指着柳兰萍,语气里满是又气又无奈的烦躁,“你一个高中生,不在家好好写作业,跑到我们调查处来闹什么啊!”
他顿了顿,像是想起了刚才鲁晓梅的闹剧,越说越激动:“你们女的是不是都疯了?动不动就喊着结婚,不结婚就活不下去了,是吗?鲁晓梅闹完你闹,这地方是调查处,不是你们逼婚的菜市场!”
柳兰萍被他吼得愣住了,脸上的急切一下子僵住,眼睛瞪得圆圆的,显然没料到柳伍会是这个反应,整个人一下子懵了——她以为自己找上门,柳伍至少会给个说法,却没想换来一句“疯了吧”。
可这懵神只持续了两秒,她猛地反应过来,眼眶瞬间红了,刚才的急切全变成了火气,对着柳伍就大发雷霆:“我疯了?我看是你疯了!你前几天在学校门口跟我说‘等你毕业我们就在一起’,现在不认账了?你就是个骗子!高中生怎么了?高中生就不能谈婚论嫁了?你今天必须跟我结婚!”
她一边喊,一边又要去拽柳伍的胳膊,柳伍赶紧往后躲,正好撞在刚审完岭佳国、走过来想劝架的鲁达蓝身上。鲁达蓝扶了他一把,看着眼前又一对闹起来的年轻人,再瞅瞅还在椅子上哭嚎的鲁晓梅和气得跳脚的鲁建业,忍不住叹了口气:“今天这是怎么了?泉县的姑娘们都扎堆来这儿逼婚了?”
我站在旁边,看着眼前两拨闹得不可开交的人——一边是父女俩围着“误会婚约”拉扯,一边是高中生堵着人喊“兑现承诺”,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,心里头只剩一个念头:这复工第三十八天的晚上,怕是要彻底泡在这些荒唐闹剧里,别说是查神秘山谷的线索了,能把这些人都打发走,就算烧高香了。
我猛地攥紧了手里的调查笔记,指节都泛了白,忍了又忍的火气终于彻底爆发,对着闹得最凶的鲁晓梅和柳兰萍吼道:“行了!都给我住嘴!”
我指着她们俩,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烦躁:“你们两个女的自己说说,我们sci调查局是婚姻介绍所吗?啊?不是!”我又瞪向柳兰萍,声音更沉,“你一个高中生,不在家备战高考,跑到这儿来闹着逼婚,像话吗?”
接着我又扫过还在抽噎的鲁晓梅,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:“还有你,不过是句喜酒上的客套话,自己钻进误会里拔不出来,闹到人家调查处,连亲爹都气来了,还不够丢人?干什么啊这是!”
我的吼声刚落,调查处的门就“砰”地被撞开,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快步冲进来,正是柳兰萍的父亲柳志国——他是泉县中学的老师,接到消息赶过来的,一进门就看见女儿拽着柳伍的胳膊撒泼,顿时气得脸色铁青,几步冲过去,对着柳兰萍就一怒之下大发雷霆:“柳兰萍!你个逆女!我平时怎么教你的?女孩子家要自重!不在家写作业,跑到这种地方来跟人闹结婚,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!”
柳兰萍被父亲吼得浑身一哆嗦,拽着柳伍的手松了松,眼眶瞬间就红了,却还梗着脖子犟嘴:“爸,是他先跟我说要在一起的……”
“你还敢说!”柳志国气得伸手就要打她,柳伍赶紧往旁边拉了一把,劝道:“叔,别动手,有话好好说。”柳志国甩开他的手,指着柳兰萍的鼻子,声音都在发抖:“好好说?她干的这叫人事吗?高中生谈婚论嫁,还闹到调查局来,今天要是不跟我回去,我就没你这个女儿!”
另一边,鲁建业见柳兰萍的父亲来了,也趁机拽紧了鲁晓梅的胳膊,咬牙道:“你看看人家爹怎么说的!你还不跟我走?非要在这儿丢人现眼?”鲁晓梅坐在椅子上,看着柳兰萍被父亲骂得不敢作声,自己也没了刚才的气焰,却还是不肯起身,只是小声抽噎。
我看着眼前两对怒目圆睁的父女,还有一脸无奈的柳伍和鲁达庆,只觉得胸口发闷——本来好好的晚上,计划梳理神秘山谷的线索,结果先是合同纠纷,再是两起逼婚闹剧,现在连双方家长都惊动了,这sci调查处,今晚算是彻底成了泉县的“家庭矛盾调解现场”。
柳兰萍被父亲吼得身子一缩,眼神里的火气瞬间散了,整个人一下子懵了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突然转头看向我,声音带着哭腔和慌乱,连珠炮似的抛出问题:
“警官,他明明说等我毕业就在一起的,这不算承诺吗?”
“高中生就不能喜欢人、就不能谈吗?这真的很丢人吗?”
“他现在不认账,我来问清楚也错了吗?这里不是调查真相的地方吗?我的事就不算事吗?”
我指着柳兰萍和柳伍,又转头瞪向鲁晓梅,语气又急又沉,话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火气:“什么不认账?你们两个到底要干什么啊!”
我深吸一口气,压了压翻涌的情绪,声音冷了几分:“这种一哭二闹逼婚的名场面,我们sci见多了,好吗?”我特意加重了语气,对着柳兰萍和柳伍强调:“还有,你们俩姓柳,往上数三代是一个祠堂的,近亲不能结婚!这是法律规定,你们两个不知道吗?”
“柳兰萍,”我又把目光落回她身上,语气里满是严肃,“你一个高中生,离高考就剩几个月了,好好在家备考不行吗?非要跑到这儿来闹,把学习当什么了?把自己的前途当什么了?”
最后,我转向还坐在椅子上、小声抽噎的鲁晓梅,语气更重:“还有你,鲁晓梅!你简直不要脸啊!人家一句喜酒上的客套话,你就往自己身上扯,把误会当承诺,闹得人尽皆知,有用吗?除了丢人,你还能得到什么?”
这话一出口,鲁晓梅的抽噎声瞬间停了,她抬起头,眼睛通红地看着我,嘴唇动了动,却没敢再反驳——大概是“不要脸”三个字戳中了她,也大概是我语气里的严肃让她终于慌了神。
柳兰萍也愣了,张着嘴看着我,又看看旁边的柳伍,脸上满是茫然,嘴里喃喃着:“近亲……不能结婚?”柳志国趁机拽住她的胳膊,冷声道:“听见了?警官都说了,赶紧跟我回家!”
柳兰萍被“近亲不能结婚”四个字砸得愣了半天,又被父亲拽着胳膊往门口拖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,猛地停下脚步,对着柳志国哭喊道:“行了,爸爸!不是我要闹的,都是我的姑姑逼我的!”
“谁逼你?”柳志国皱着眉,刚要追问,调查处的门就被人“哗啦”一声推开,一个烫着卷发、穿着花衬衫的女人快步闯了进来,正是柳兰萍的姑姑柳兰岭。她一进门就看见柳志国拽着柳兰萍,柳伍站在一旁,再瞅瞅满屋子的人,顿时眉毛一竖,一怒之下对着我们所有人大发雷霆:“你们凭什么欺负我侄女?!兰萍不过是来要个说法,你们又是吼又是训的,还咒她丢人?我看丢人的是你们这些当‘调查官’的,正事不干,就会欺负一个小姑娘!”
她几步冲到柳兰萍身边,一把把人拉到自己身后,指着我和鲁达蓝,声音尖得刺耳:“还有你,说什么近亲不能结婚?兰萍和柳伍那是远房表亲,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,轮得到你们在这儿瞎起哄?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拆散他们!”
柳兰岭又转头瞪向柳伍,语气更凶:“柳伍,你也是个没良心的!当初是谁跟我保证,说会好好对兰萍,等她毕业就订婚的?现在见了人多,就想不认账?我告诉你,今天这事没完,你要么跟兰萍认错,要么我就闹到你们sci总部去,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是怎么欺负老百姓的!”
柳志国被妹妹这通没来由的火气噎了一下,脸色更沉:“柳兰岭!你少在这里添乱!兰萍是高中生,柳伍是调查员,他俩本来就不合适,还近亲……”
“什么近亲!我说是远房就是远房!”柳兰岭直接打断他,双手叉腰,对着满屋子人大吼,“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,兰萍和柳伍的事,必须给我一个说法!不然谁也别想好过!”
我看着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,又瞅瞅躲在她身后、不敢出声的柳兰萍,再看看旁边还没彻底消停的鲁晓梅父女,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——刚压下去一波,又冒出来个煽风点火的姑姑,今晚这sci调查处,简直成了泉县是非的“风暴中心”,什么时候才能清净下来,好好查我们的案子?
我往前一步,指着柳兰岭的鼻子,火气直往上冒:“我倒是要问问你!你自己正事不干,天天撺掇着侄女逼婚,安的什么心?”我冷笑一声,语气里满是不屑,“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正事不干?我们在查泉县山谷的案子,是你们一家子闹上门来添乱!你简直不要脸啊!”
柳兰岭刚要反驳,躲在她身后的柳兰萍突然开了口,声音带着哭腔,却字字清晰:“姑姑,你看看你!你简直不要脸啊!”她使劲挣开柳兰岭的手,往后退了两步,眼眶通红地瞪着她,“你自己没上过学,就觉得我也不能好好读书、不能有自己的未来,非要把我推进婚事里!你凭什么啊?你简直不要脸啊!”
这话像一记耳光,狠狠扇在柳兰岭脸上,她愣在原地,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。满屋子瞬间静了几秒,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吭声的鲁晓梅,看着眼前这反转的场面,整个人一下子懵了,手指紧紧攥着衣角,突然抬头看向我,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慌乱,又开始提问题:
“警官,我……我真的很丢人吗?那句祝贺的话,真的只是我自己瞎想的吗?”
“如果……如果我现在回家,不闹了,鲁家的人会不会觉得我更可笑啊?”
“还有……近亲不能结婚是真的,那我跟达庆,我们也算是远房同宗,是不是本来就不可能啊?”
我皱着眉,看着鲁晓梅怯生生的样子,语气没了刚才的火气,却依旧干脆:“当然。”
“丢人不丢人先不说,话是客套话,误会是你自己钻的牛角尖;现在回家,总比在这儿闹到没人收场强;至于你跟达庆,远房同宗也是宗亲,先不说法律,就冲你今天这闹法,这事也不可能。”
我的话刚落,调查处的门就被人“吱呀”一声推开,两个穿着花布衫、头插银簪的媒婆一前一后走了进来,手里还攥着红绸帕子。她们一进门就看见柳兰岭脸色铁青,鲁晓梅红着眼圈,顿时就炸了锅,对着我们大发雷霆。
走在前头的媒婆把帕子往手里一摔,尖声喊道:“哎哟喂!你们这是什么调查局啊!欺负我们泉县的姑娘不算,还欺负我们做媒的是不是?”
后面的媒婆也跟着帮腔,手指着我和鲁达蓝,声音又高又尖:“柳家姑娘和鲁家姑娘的婚事,我们都快说成了,结果你们倒好,又是说什么近亲,又是说什么丢人,硬生生把两对好姻缘给搅黄了!”
“就是!”前头的媒婆越说越气,往地上跺了跺脚,“我们做媒几十年,从没见过你们这样的!正事不干,专拆别人姻缘,你们这调查局,还不如改叫‘拆婚局’算了!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,不然我们就坐在这儿不走了!”
柳兰岭见状,像是找到了靠山,立马又挺直了腰板,指着柳兰萍和鲁晓梅:“听见没?连媒婆都这么说!你们就是故意拆台!兰萍、晓梅,别怕,有她们在,今天这婚事必须说清楚!”
鲁晓梅被媒婆的阵仗吓了一跳,往椅子里缩了缩;柳兰萍则皱着眉,往后退了两步,显然不想再被卷入;柳志国和鲁建业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媒婆,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——原本刚要平息的闹剧,因为这两个媒婆的闯入,瞬间又乱成了一锅粥,我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,只觉得头都要炸了,心里只剩一个念头:这sci调查处,今天怕是真要被这些人给“踏平”了。
我猛地一拍桌子,桌上的笔录本都震得跳了跳,指着那两个媒婆,火气再也压不住:“行了!你们简直不要脸啊!”
“特别是你们俩,”我眼神刀子似的剜过去,声音又冷又硬,“明明知道近亲不能结婚,是写进法律里的规矩,非要抱着那些封建媒妁之言的老一套不放,觉得封建迷信才是真的厉害?”
我往前半步,提高了音量,字字清晰:“我告诉你们两个媒婆,现在是和平时代,是法治社会,不是你们说的封建社会!婚姻不是你们拉郎配的买卖,更不能拿两个孩子的前途当你们挣媒钱的筹码!”
这话像炸雷似的,把两个媒婆震得一下子懵了,手里的红绸帕子都掉在了地上,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,眼神里满是错愕——显然没料到我会把话说得这么重,还扯到了“法律”和“封建迷信”。
可这懵神只持续了片刻,前头那个媒婆率先反应过来,弯腰捡起帕子,往手里一攥,对着我就又开始大发雷霆:“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!什么封建迷信?我们做媒是积德行善!男大当婚女大当嫁,天经地义!什么法律不法律,我们泉县的规矩就是规矩!”
后面的媒婆也跟着跳脚,声音尖得刺耳:“就是!我们走南闯北做媒几十年,还轮得到你一个毛丫头教训?什么近亲不近亲,远房表亲、同宗远亲,以前结了婚的多了去了,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行了?”
“你说我们不要脸?我看你才是不懂规矩!”前头的媒婆越说越气,往地上跺着脚,“今天这事儿,我们管定了!你们要是不松口,我们就去找你们领导,找你们总部!我倒要问问,你们sci是来查案子的,还是来管老百姓家事、拆人姻缘的!”
两人一唱一和,声音盖过了屋里所有动静,柳兰岭在旁边跟着附和,鲁晓梅又开始小声抽噎,柳志国和鲁建业急得直跺脚——原本刚压下去的火苗,被这两个媒婆一搅,又烧得更旺,我看着眼前这乌烟瘴气的场面,只觉得胸口发闷,恨不得找个地方躲清净,彻底不管这摊子烂事。
我攥紧拳头,指节泛白,盯着那两个跳脚的媒婆,语气里满是压不住的急躁和严肃:“行了!别在这儿逞能了,你觉得自己懂规矩、厉害得很是吧?”
我往前一步,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,声音陡然拔高:“问题是近亲结婚有什么用啊!除了满足你们所谓的‘规矩’,能给孩子们带来什么?到时候生出来的后代不是正常人,有先天缺陷,你们负责吗?要怪谁啊!怪你们这些强行拉郎配的媒婆,还是怪你们自己愚昧无知!”
这话像一盆冰水,狠狠浇在两个媒婆头上,她们的吼声瞬间顿住,脸上的嚣张褪去,先是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,一下子懵了——显然没被人这么直白地戳过“后代”这个要害。
但也就愣了两秒,前头的媒婆又梗起脖子,捡起掉在地上的红绸帕子,对着我再次大发雷霆:“你这姑娘怎么满嘴胡话!什么后代不正常?我做媒这么多年,远房表亲结婚的多了去了,不都好好的?你这是咒人!”
“就是!”另一个媒婆也跟着喊,声音却没了刚才的底气,“我们泉县的规矩,远亲结婚亲上加亲,哪来你说的那些破事!你就是故意吓唬人,想拆了这两门好亲事!我告诉你,门都没有!”
柳兰岭在旁边也赶紧附和:“对!就是吓唬人!兰萍和柳伍是远房,晓梅和达庆也不算近,怎么就不能结婚了?你就是不想我们鲁家、柳家结亲!”
我看着她们死不认错、还在强词夺理的样子,只觉得又气又无奈——这些人被封建旧思想裹得太紧,根本听不进半句劝,今晚这sci调查处,怕是真要被这些荒唐的人和事,缠到天亮才能罢休了。
我猛地抬手打断她们的嚷嚷,语气又冷又硬,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:“行了!别再自欺欺人了,什么吓唬人?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——这两门亲事,我们sci调查局就是不同意!”
我扫过柳兰岭和两个媒婆铁青的脸,特意加重了语气:“我们是鲁达庆、柳伍的同事,是他们在调查局的‘自家人’,也算半个婆家人!你们想逼婚,先过我们这关!”
我指着门外,声音陡然拔高:“你们不服气?尽管去问!问问泉县派出所的民警,问问所有警察界的同行,看看他们同不同意你们逼着高中生、凭着一句误会,就把两个年轻人的前途往火坑里推!看看他们认不认你们这封建迷信的‘规矩’!”
两个媒婆被我这番硬气的话堵得哑口无言,手里的红绸帕子攥得皱成一团,你瞅瞅我、我瞅瞅你,脸上的嚣张劲儿全没了,整个人一下子懵了。
但也就愣了片刻,前头那个媒婆先反应过来,往前凑了两步,语气没了刚才的尖刻,却带着点不服气的执拗,开始提问题:
“你们是他们的‘自家人’?可婚姻大事,哪有同事管这么宽的?轮得到你们不同意吗?”
“还有啊,你们说民警不同意,可我们做媒是按泉县的老规矩来,民警真的会管老百姓的亲事?”
“就算你们是调查局的,可拆人姻缘总归是缺德事,你们就不怕遭报应?真要为了这事,跟我们这些老街坊闹僵?”
我冷笑一声,看着两个媒婆还在嘴硬的样子,语气里带着点四两拨千斤的锐利:“你们还好意思提泉县的规矩?那你有没有问过泉县的泉家啊!”
“泉家是泉县的老根,祖祖辈辈守着的规矩里,头一条就是‘近亲不通婚,违者族规处置’,比你们这所谓的‘亲上加亲’老规矩,早了几十年!”我往前半步,眼神扫过她们,“你们做媒几十年,总不会连泉家的规矩都不知道吧?连泉家都不认的事,你们倒拿出来当宝贝,还好意思说我们管得宽?”
两个媒婆听完,手里的红绸帕子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眼睛瞪得溜圆,你看我、我看你,脸上的执拗瞬间垮了,整个人一下子懵了——显然没料到我会搬出泉家,更没想到泉家的规矩竟和她们说的完全相反。
愣了好一会儿,前头那个媒婆先弯腰捡起帕子,攥在手里搓来搓去,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强硬,只剩点慌乱的疑惑,率先提出问题:“泉家……泉家真有这规矩?我怎么没听说过?我做媒这么多年,只听过泉家讲究‘门当户对’,没听过‘近亲不通婚’啊,你莫不是诓我们?”
后面那个媒婆也赶紧跟上,声音带着点不确定的急切,跟着提问题:“就是啊!泉家的老规矩多,可我们跟泉家旁支做过媒,也没见提过这个啊!你说的‘近亲不通婚’,真是泉家祖祖辈辈守的头一条规矩?不是你为了拦着婚事,故意编出来的吧?”
我猛地一拍桌子,桌上的钢笔都震得滚了半圈,对着还在疑神疑鬼的两个媒婆吼道:“行了!别再揪着泉家的规矩问了!”
“我们sci调查局的规矩就一条——别觉得自己懂点老黄历就了不起,别拿愚昧当资本!”我眼神凌厉地扫过她们,声音里满是沉怒,“你们没听过上世纪的陶、甄、郝、贾四大家族吗?就是因为族内乱结婚、近亲联姻,后代要么体弱多病,要么痴傻无能,最后家业败落、彻底灭亡!”
我往前一步,语气又急又重:“你们觉得这样的‘亲上加亲’有什么用?除了加速衰败,什么都不是!现在的社会不是之前的封建社会,婚姻讲法律、讲科学,不是你们凭着一张嘴就能乱点鸳鸯谱的!懂不懂?不懂就别在这儿瞎叫!”
两个媒婆被“四大家族灭亡”的话砸得彻底没了声,红绸帕子捏在手里,指节都泛了白,嘴唇动了好几下,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,就那么僵在原地,眼神里满是震惊和茫然,彻底懵了。
屋子里静了足有半分钟,前头那个头发花白些的媒婆才缓缓低下头,捡起掉在地上的帕子,声音低得像蚊子哼,迟迟开口:“四……四大家族……真的是因为乱结婚没的?我……我以前只听过他们家道中落,从没听过是因为这个……”
后面那个年轻点的媒婆也缓过神来,脸上的蛮横全变成了怯意,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,跟着迟迟开口:“那……那这么说,我们以前做的那些远亲婚事……是不是也错了?万一……万一真像你说的那样,后代出了问题,我们……我们岂不是造了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