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紧张，放松心态。”
黄语萱鼓励道，
“就把这当成一次特殊的课堂练习。病人是真实的，但你们不是孤军奋战。你们身后，有学长学姐，有我和夏老师，还有马女士她们看着呢。放心大胆地去观察、去询问，按照你们学过的步骤来，诊断不完整、方子开不出来都没关系，重点是体验过程和发现问题。后面有我们给你们托底，绝不会让患者得不到应有的诊疗。”
马疏萤也温声安慰：
“孩子们，医生也是从第一次战战兢兢开始的。重要的是真诚和用心。去吧。”
在众人的鼓励和期待的目光中，三名大一新生深吸一口气，如同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，走向了那四张承载着责任与期待的诊桌。
对应的三位患者也被请了进来，看到坐诊的是更年轻、甚至有些稚嫩的面孔，虽然有些意外，但看到后面那么多“后盾”，也安心地坐了下来。
实践开始。
生涩，是不可避免的。
阿雅努力回忆着望诊要点，盯着患者的脸看了半天，看得对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，才憋出一句：
“阿姨，您……您脸色好像有点黄？”
杨承业切脉时，手指微微发抖，半天数不清脉率，额头上沁出了细汗。
李浩更是面对患者描述的复杂症状，脑子一片空白，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辨证。
诊室里的气氛，因为这份生涩而显得有些凝滞。
但没有人嘲笑，也没有人催促。
后方观摩的大二学长学姐们，以及黄语萱、夏晓薇，都密切关注着。
当大一新生们卡壳、出现明显错误或不知所措时，身后的“后盾”立刻启动。
“阿雅，除了面色，注意观察一下阿姨的眼睑和指甲颜色。”
“承业，别急，调整呼吸，手指放松，先感受整体脉象的浮沉迟数。”
“李浩，别慌，先把患者说的症状按系统归类，比如哪些是消化系统的，哪些是神经系统的……”
指导的声音温和而及时，既指出了问题，又给出了明确的方法。
大一新生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，努力调整，渐渐进入状态。
虽然诊断依然粗浅，方剂更是需要黄语萱或夏晓薇最后大幅度修改甚至重拟，但他们总算完整地走完了一次问诊流程，切身体会到了理论与实践的差距，以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。
当最后一位大一新生完成他的“首诊初体验”，时间刚好接近下午五点半，门诊结束时间。
送走最后几位耐心等待并配合实践的患者，诊室里爆发出一阵混合着疲惫、兴奋与成就感的喧哗。
大二学生们有种“圆满完成任务”的释然，大一新生们则满脸通红，既为自己的笨拙感到羞愧，又为这宝贵的第一次而激动不已。
黄语萱和夏晓薇做了简短的下午总结，尤其表扬了大一新生敢于尝试的勇气，也指出了他们暴露出的基础知识不牢、临场应变不足等问题。
“所有人，包括今天观摩的大一同学，回去后同样要写实践报告或观摩心得。”
夏晓薇布置任务，
“重点写自己的所见、所感、所思、所悟。”
“另外，”
黄语萱看向下午两位表现突出、心思细腻的学生，
“陈薇，周明，你们两个明天下午过来，负责指导大一新生的实践。做好准备。”
被点名的陈薇和周明连忙应下。
周一充实而富有成效的“医术”实践，终于落下帷幕。
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讨论着离开，诊室渐渐安静下来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，将房间染成暖金色。
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药草的气味、专注的呼吸和成长的悸动。
林羽在马疏萤的搀扶下站起身，他望着那些年轻学子们离开的背影，又看了看正在收拾东西、低声交流着明日安排的黄语萱和夏晓薇，那双始终带着些许茫然的眼眸里，似乎有比之前更加清晰的、若有所思的光芒，一闪而过。
那光芒深处，仿佛倒映着药柜的轮廓、脉枕的形状，以及一种久违的、属于“传授”与“践行”的温热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