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沉默片刻,同时举杯。
白兰地的醇香中,弗雷德里克凝视着窗外63号诊所。
警察们正用封条贴住大门,而对面巷口,一个穿蓝裙的小女孩正把矢车菊插进疯人院的铁栅栏。
莱昂指间的金路易硬币突然停滞,在煤气灯下划出一道冷光。
“哈,这年头可不太平啊。”他嘴角噙着笑,红色外套上的水晶袖扣随着他倾身的动作折射出猩红的光斑,“所以说两位贵人还是少来这种地方,免得……”
扑克牌擦过弗雷德里克的银发钉入墙中。
“脏了定制的皮鞋。”
奥尔菲斯轻笑一声,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那张嵌入砖缝的方片j——牌角恰好切断一只正在爬行的蜘蛛。
“呵……这不是还有我们白沙街的头号打手?”他晃了晃酒杯,琥珀色的液体将莱昂扭曲的倒影投在杯壁上,“喏,现成的替死鬼。”
“哈!”莱昂突然前倾,长腿带动真皮沙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他外套上悬挂的怀表链垂落下来,表盖弹开的瞬间,弗雷德里克瞥见里面嵌着的不是照片,而是一枚带血的犬齿。
弗雷德里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轮手枪的雕花握把。
这个把杀人当游戏的赌徒——他注视着莱昂随意敞开的领口下那道延伸至锁骨的疤痕——就像把上了膛的枪抵在太阳穴上玩俄罗斯轮盘,你永远不知道他何时会调转枪口。
“克雷伯格先生的眼神……”莱昂突然起身,用扑克牌挑起弗雷德里克的下巴,冰凉的牌面贴着喉结滑动,“像是在看即将叛变的一条狗?”他的蓝眼睛在阴影处呈现出深海般的幽暗。
奥尔菲斯突然咳嗽了一声,莱昂的牌尖立刻渗出一点猩红。
“信任需要筹码。”弗雷德里克纹丝不动,银灰色的瞳孔倒映着对方袖口暗藏的金刚石刀片,“而赌徒最不缺的就是出千。”
莱昂爆发出大笑,硬币从指缝漏下砸在血绘地图上,惊起几点尘埃。
“噢!说得好!”他猛地收住笑声,扑克牌魔术般变作一叠黑桃a,“所以葬礼当天……”牌面扇形展开时露出中央刻着的微型雷管,“我会让诸位看看,什么叫……赌上性命的忠诚。”
奥尔菲斯突然站起身,酒杯在图纸上留下湿痕,恰好晕染了诊所的位置。
“我想,闲聊时间该结束了。”他手杖轻点地面,杖尖银质渡鸦喙正对着窗外——三个警察正在撬开63号诊所二楼的窗户。
莱昂懒洋洋地挥了挥手,一张红桃q钉在窗框上作为送别礼:“代我向艾米丽医生的手术刀问好。”他歪头看向弗雷德里克,补充道:“如果她还没被吊死在苏格兰场的话。”
“我想应该是不会的。”奥尔菲斯推了推眼镜,“等会儿回来找你。”
当包厢门关上时,弗雷德里克听见里面传来硬币连续撞击的清脆声响——那是莱昂在独自玩死亡概率游戏,就像他对待人生的态度。
随意,但又比任何人都认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