奥尔菲斯无声地抽出空枪,金属上膛的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
“站住!”
一个佝偻的身影猛地僵住。两个干瘪的苹果从那人怀中滚落,在瓷砖地上撞出空洞的声响。“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啊!”沙哑的嗓音带着颤抖,那人高举的双手上布满冻疮,“别开枪啊......两位是……警察?”
“不,侦探。”奥尔菲斯眯起眼。
煤油灯的光晕里,那人掉色的呢子外套肘部打着整齐的补丁,虽然浆洗得发白,却比白沙街大多数居民体面得多。歪戴的鸭舌帽下,一双疲惫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。
当那人抬起手擦汗时,奥尔菲斯突然注意到他小指缺失了半截——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。
十年前的雪夜里,正是这只手将热土豆塞进他怀里。
而断指处还渗着血,那是偷食物被杂货店主砍伤的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奥尔菲斯的声音不自然地紧绷起来。
“您……可以叫我……皮尔森……”男人紧张地盯着枪管,胡子拉碴的脸让年龄模糊难辨。但当他无意识地用拇指搓揉断指时,奥尔菲斯看到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——会在挨打后仍对孩子们故作放松地眨眼的克利切哥哥。
“去吧。”奥尔菲斯突然垂下枪口。
“啊?”皮尔森愣住了,帽子滑落露出斑白的鬓角。
“别打扰我们办案。”奥尔菲斯别过脸,金丝眼镜反射的光遮住了他的眼睛。
“诶,好,谢谢谢谢……”男人如蒙大赦地抓起苹果,逃跑时腿脚已不太灵便。
弗雷德里克注意到奥尔菲斯的手指正死死掐着手杖,关节泛白。
“就这么放走了?出什么事了?”
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,在奥尔菲斯脸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亮。
“他是孤儿院的……他总说偷来的苹果更甜……”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,“有次被院长吊着打了整夜,第二天还是带着满身伤给我们分糖……”
窗外,皮尔森的背影正一瘸一拐地穿过街道。
他在孤儿院铁栅栏前停下,从怀里掏出那两个苹果,费力地挤过栏杆缝隙。
孩子们的小手像雨后冒出的蘑菇般从阴影里伸出。
弗雷德里克默默递过手帕。
奥尔菲斯没有接,只是转身走向地窖入口:“好了……来看看艾米丽医生还留了什么好东西……”
但在他弯腰的瞬间,一滴水珠砸在了地窖的木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