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合作?梅斯默小姐,在信息严重不对等的情况下,合作往往只是单方面的索取。您能提供什么我未知的、等价值的筹码吗?”
他的回应快得惊人,语气平淡,却字字犀利,像针一样扎人。
他直接点明了我目前的弱势地位,毫不留情。
更让人难受的是,你明知道他的话在逻辑上是对的,但这种赤裸裸的、毫无人情味的剖析,彻底撕碎了虚伪的客套,只剩下冰冷的现实。
又一次,我试图以埃米尔的情况为由,希望能得到些许关照。
“埃米尔的状态不稳定,我担心……”
“既然选择参与,就应该预见到所有风险,包括自身状态的不可控。梅斯默小姐,过度保护有时本身就是一种伤害,尤其是在这种需要‘适者’才能生存的环境里。”
“适者生存”??
他竟然用了这个词?!我敢肯定,这根本不是当初那个承诺“安全保障”的奥尔菲斯会说的话!
我无法将眼前这个巧舌如簧、言语间充满尖刻洞察力(甚至可称之为冒犯)的男人,与记忆中那个彬彬有礼、令人如沐春风的年轻贵族联系在一起。
区区几个月,一个人的本性真的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吗?
还是说……他原本就是这种人,之前的温文尔雅,不过是精心编织的伪装?
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。
如果这才是他的真面目,那我们的处境,远比想象中更加危险。
还有一点让我格外在意:那个总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弗雷德里克·克雷伯格先生,这次竟然没有出现。
那位银发作曲家虽然看起来同样不好接近,但至少,有他在场时,奥尔菲斯先生身上总会或多或少流露出一丝可以被称之为“人性”的牵绊。
而现在,孤身一人的“奥尔菲斯”,更像是一台精密而冷酷的、只为某个目的运转的机器。
恐惧和怀疑如同毒藤,在我心中疯狂蔓延。
为了埃米尔,我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突然变得陌生而不可靠的“合作者”身上。
我做出了决定。
在游戏还没有完全陷入你死我活的混乱之前,我必须进行最后一次尝试。
我要找到他,面对面地,进行一次坦诚(或许也是最后一次)的沟通。
我需要确认他的意图,需要他重申那份安全的承诺,需要看到哪怕一丝一毫曾经那个小说家“奥尔菲斯”先生的影子。
如果……如果再次失败,如果他依旧是这样一副冰冷、疏离、甚至隐含危险的面孔。
那么,无论那笔奖金多么诱人,无论那“神秘奖励”听起来多么充满希望。
我将毫不犹豫地放弃一切,立刻带着埃米尔,离开这场游戏。
哪怕前方是另一个地狱,也总好过留在这个承诺已然变质、危机四伏的陷阱里。
(笔迹在这里略显潦草,墨点晕开,似乎记录者在写下最后几句话时,情绪颇为激动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