旗下,一员将领策马而出,正是沐天波的侄子沐剑声。他举起铁皮喇叭,声音在寂静的黎明中回荡:
“曲靖守军听着!我乃黔国公世子沐剑声!今奉王命,起兵清君侧!朝廷有奸臣当道,蒙蔽圣听,祸乱朝纲!吾等忠义之士,当奋起诛奸,还政天子!”
“开关投降者,既往不咎!负隅顽抗者,格杀勿论!”
关隘上一片哗然。清君侧?造反?
杨雄愣了片刻,突然明白过来——这就是王府谋划已久的大事!他立刻拔出佩剑,大吼:“世子在此,还不开城门迎接王师!”
城门缓缓打开。沐剑声一马当先,率军涌入。不到一个时辰,曲靖易主。
同一日,类似的场景在云南、广西、广东的七个关隘要地同时上演。沐王府和三省叛军以“清君侧”为名,突然发难,凭借内应和突袭,一举控制了通往中原的多个关键通道。
消息如同瘟疫般传开。
二月十五,昆明。
沐天波在沐王府前举行誓师大会。王府私兵、各地调来的镇兵、招募的乡勇,总计八万人,在广场上黑压压列阵。高台上,沐天波身着金甲,手持“尚方剑”(伪造的),当众宣读《清君侧讨逆檄文》。
檄文洋洋洒洒三千字,核心就几句话:摄政王陈默擅权专政,废科举、兴新学、改祖制、用佞臣,致使天下怨声载道。今沐王府受天子密诏(同样伪造),起兵诛奸,匡扶社稷。
“凡我大明忠臣义士,当共举义旗,诛此国贼!”沐天波声嘶力竭。
台下,八万人齐声高呼:“诛奸臣!清君侧!”
声音震天动地,传遍整个昆明城。普通百姓躲在家中,惶恐不安。士绅商贾则心思各异,有的暗中欣喜——终于有人敢反抗新政了;有的则忧心忡忡——这可是造反啊。
二月十八,广东肇庆。
两广总督陈文瑞的“讨逆军”攻占府城,知府被俘。陈文瑞发布安民告示,宣称“只诛摄政王一党,不伤百姓分毫”,并宣布减免三年赋税——用的是三国联军提供的白银。
二月二十,广西桂林。
当地土司联合起兵,控制桂北要道,阻断朝廷从湖南入桂的路线。
至此,短短半个月,云南大部、广东三分之一、广西北部,相继落入叛军之手。叛军总兵力号称二十万,实际可战之兵约十二万,控制了西南通往中原的几乎所有陆路通道。
消息传到京城,朝野震动。
紫禁城,武英殿。
紧急召开的朝会上,文武百官面色凝重。一些保守派官员虽然内心对叛乱者抱有同情,但此刻不敢表露丝毫。更多人则是真正的担忧——东西两面战事未平,南方又起叛乱,帝国真的能撑住吗?
龙椅上的靖安帝脸色发白,紧紧抓着扶手,不知所措地看向御阶之侧。
陈默缓缓站起身。他没有穿朝服,而是一身简洁的深色常服,脸色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诸君,”他的声音通过扩音筒传遍大殿,“沐天波、陈文瑞等人,勾结外敌,分裂国家,罪不容诛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全场:“但他们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起事,倒是帮了朕一个忙。”
百官愕然。
“他们以为,帝国东西两线作战,无力南顾。他们以为,新政尚未深入人心,可一呼百应。他们以为,靠着西洋人的武器和银子,就能割据一方。”
陈默的声音逐渐转冷:“那就让他们看看,什么叫现代国家的战争能力。”
他转身,对侍立一旁的赵虎(已从西域秘密返京)说道:“赵虎。”
“末将在!”
“龙渊军南下平叛,需要多久?”
赵虎咧嘴一笑,那笑容里满是战场磨砺出的自信:“回王爷,主力部队乘火车,三天可抵武昌。再从武昌南下,轻装疾进,七天可至湖南边境。至于平叛时间——”
他伸出三根手指:“三十天。三十天内,末将提着沐天波和陈文瑞的人头,回京复命!”
朝堂上一片哗然。三十天平定三省叛乱?这简直是天方夜谭!
但陈默点头了:“朕给你三十五天。记住,不仅要平叛,更要立威。让天下人看看,勾结外敌、分裂国家者,是什么下场。”
“末将领命!”
陈默又转向苏瑾:“内阁即刻发布《讨逆诏书》,通电全国。将沐、陈等人勾结西洋的证据,连同他们伪造诏书、欺骗军民的罪行,昭告天下。”
“通知《帝国日报》,从明日开始,开辟‘平叛战报’专栏。每天报道前线进展,让百姓知道,叛乱不过是螳臂当车。”
“还有,”他的目光变得锐利,“察缉司配合,公布叛军核心成员的名单、罪证。凡有包庇、藏匿者,以同谋论处。凡有检举、揭发者,重赏。”
一道道命令清晰果断,没有丝毫慌乱。朝堂上的不安气氛逐渐平息。百官突然意识到,这位年轻的摄政王,似乎……早有准备?
散朝后,陈默回到摄政王府。影已在书房等候。
“王爷,叛军主力部署已完全掌握。”影递上一份厚厚的文件,“沐天波将八万兵力分为三路:东路军三万,由沐剑声率领,驻守曲靖,防范贵州方向;中路军两万,驻守昆明;西路军三万,由沐天波亲自指挥,准备进攻大理,控制滇西。”
“陈文瑞在广东的兵力约五万,主要部署在肇庆、韶关一线,防范朝廷从江西、湖南南下。广西土司联军约四万,分散在桂北各关隘。”
陈默快速浏览,然后问:“西洋的军事顾问在哪里?”
“已在昆明和肇庆出现,约三十人,主要是英法军官。他们携带了电报机,可直接与锡兰岛的联合舰队司令部联系。”
“很好。”陈默放下文件,“让他们传消息回去。就说……南方叛乱声势浩大,朝廷焦头烂额,不得不从西域和马六甲抽调兵力回援。”
影会意:“遵命。”
陈默走到窗前,望向南方。春日的阳光照进书房,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。
“这场叛乱,来得正是时候。”他轻声自语,“不但能清除内部毒瘤,还能让西洋人误判形势,以为有机可乘……”
他想起《帝国日报》明天头版的标题已经拟好:
《跳梁小丑终现形,帝国铁拳已握紧》
窗外的北京城,依旧繁华安宁。电报局里,一份份命令正发往全国各地。火车站,军列已经升火待发。兵工厂,生产线正全速运转。
而在遥远的南方,叛军还在庆祝初期的“胜利”,做着割据一方、甚至问鼎中原的美梦。
他们不知道,一张铁网已经张开。
一场注定碾压的平叛,即将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