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二十五日,晨,马六甲海峡,槟榔屿锚地。
晨雾被初升的阳光刺破,露出海面上令人震撼的景象。以“炎黄号”铁甲舰为核心,超过一百五十艘舰船在此集结,铺满了槟榔屿以南的宽阔海湾。这不是单纯的海军舰队,而是一支前所未见的海陆联合远征军。
锚地中央,“炎黄号”如同钢铁岛屿巍然屹立。在其周围,是十二艘新式巡航舰、三十艘改进型炮舰、以及二十艘高速鱼雷艇组成的护航编队。更外围,则是此次远征的真正主力——四十五艘大型运输舰。这些运输舰大多由民用商船紧急改装,加装了装甲和自卫火炮,每艘可搭载八百至一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及其装备。还有专门的弹药船、油料船、医疗船、维修船,以及两艘刚刚服役的“补给母舰”——这是科学院船舶所的创新设计,能携带淡水制造设备和大量冷冻食品,显着延长舰队的海上自持力。
岸上,槟榔屿新扩建的码头上,一场规模空前的装船作业正在进行。一队队身着深灰色作训服、背负标准行囊的龙渊军士兵,正以连为单位,井然有序地登上运输舰的跳板。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重型装备:75毫米山炮被拆解成部件,由骡马驮着上船;“野牛”式装甲汽车的轮子裹着防滑麻绳,小心翼翼地开上特制的宽跳板;甚至还有十二辆“麒麟”型坦克——它们将被固定在运输舰的加固甲板上,用帆布覆盖伪装。
码头的指挥塔上,郑沧澜与一名陌生的陆军将领并肩而立。这位将领约四十岁,身材瘦削但目光锐利,肩章上是两颗金星——陆军中将。他叫秦岳,原龙渊军第一师师长,在铁门关战役后紧急调任,被任命为此次远征的陆战部队总司令。
“秦将军,”郑沧澜指着海面上的舰队,“你的五个陆战师,六万八千人,全部装备和十五日作战物资,能在今日黄昏前装载完毕吗?”
秦岳抬起手腕看了看特制的军用表——表盘上有三个小表盘,分别显示时、分、秒,还有日期和月相:“按计划,十八时前完成。各师参谋部已经先行登舰,熟悉舱位分布和应急预案。不过......”他顿了顿,“郑司令,我还是有点担心。六万多人跨海远征,目标直指锡兰,虽然距离不算最远,但毕竟是深入敌境。一旦登陆受阻,补给线被切断......”
“所以我们的第一战,必须快、准、狠。”郑沧澜转身,指向墙上巨大的印度洋海图,“锡兰岛,科伦坡港。英印当局在那里经营了上百年,有坚固的炮台、驻军约五千、还有十几艘老旧战舰。但根据侦察和投降军官的供述,纳土纳海战惨败的消息传来后,科伦坡已陷入恐慌。欧洲居民正在撤离,驻军士气低落。”
他的手指从锡兰岛向西滑动,划过阿拉伯海,指向波斯湾入口处的战略要地:“拿下科伦坡后,舰队不作久留,立即西进,夺取霍尔木兹海峡的控制权。这里是波斯湾门户,控制了它,就等于扼住了西方与印度、波斯贸易的咽喉。然后......”
他的手指继续向西,最终落在红海入口的亚丁湾:“在这里建立前进基地。届时,我们距离苏伊士地峡只有一步之遥,距离欧洲本土,也只有一道地中海。”
秦岳眼中光芒闪动:“王爷的意图是......不直接登陆欧洲,而是通过控制关键航道,施加无法承受的战略压力,迫使他们坐到谈判桌前?”
“更准确地说,是让他们明白,帝国的海军力量可以出现在任何一片海洋,帝国的陆军可以登陆任何一处海岸。”郑沧澜的声音平静而充满力量,“我们不需要占领伦敦或巴黎。我们只需要证明我们有能力做到,而且代价是他们无法承受的。当他们的商路被切断,殖民地受到威胁,本土海岸线不再安全时,战争的天平自然会倾斜。”
他看向秦岳:“你的任务,就是确保每一次登陆都像外科手术一样精准。用最小的代价,夺取关键节点,建立稳固的桥头堡。海军会为你们提供炮火支援、运输保障、和绝对的制海权。”
“明白。”秦岳立正,“陆战队不会让海军弟兄们的血白流。”
三月二十六日,拂晓,远征舰队起航。
没有盛大的送行仪式,只有舰队内部响起的悠长汽笛声。“炎黄号”率先拔锚起航,巨大的螺旋桨搅动海水,推动钢铁舰身缓缓驶出锚地。随后,护航编队、运输舰队依次跟上。一百五十余艘舰船排成五列纵队,如同一支巨大的海上长龙,迎着初升的朝阳,向西驶出马六甲海峡,进入浩瀚的印度洋。
舰队采用了全新的航行阵型:最前方是四艘装备了“海眼”雷达的快速巡洋舰,负责侦察和预警;左右两翼是鱼雷艇分队,防范潜艇(虽然这个时代潜艇还未出现,但战术已提前准备)和小型突击舰;核心是“炎黄号”和运输舰队;后方还有一支由维修船、医疗船、补给船组成的后勤纵队。
每艘运输舰的甲板上,士兵们最后一次检查装备,军医分发晕船药,炊事班开始准备远航的第一餐。无线电室内,报务员调试着设备,准备与旗舰和其他船只保持联络。
在“炎黄号”的作战室内,郑沧澜、秦岳以及海陆军高级参谋,正在进行最后一次战役推演。
巨大的海图桌上,锡兰岛的轮廓清晰可见。参谋军官用木制模型代表双方兵力。
“根据三日前的航空侦察照片,”一名海军参谋指着科伦坡港的放大照片——这是“鲲鹏”飞艇部队冒险抵近拍摄的,“科伦坡要塞共有岸防炮台七座,其中三座装备了24磅以上的重炮,射程可覆盖主航道。港口内停泊有英制战列舰两艘(老旧型号)、巡航舰五艘、炮舰十余艘。此外,港口入口处可能布设了水雷,但具体位置不详。”
秦岳盯着照片:“登陆点选择哪里?直接攻击港口太冒险。”
“在这里。”郑沧澜的手指落在科伦坡以北约十五公里的一处海岸,“尼甘布渔村。根据情报,这里防御薄弱,滩头平缓,适合登陆。拿下尼甘布后,你的部队可以沿公路南下,从陆路侧击科伦坡要塞。同时,海军舰队在海上进行炮击牵制。”
“登陆时间?”
“四月二日,黎明前。利用月光最后的时间完成换乘和接近,拂晓时分开始登陆。”郑沧澜看向秦岳,“给你二十四小时拿下尼甘布并建立巩固滩头阵地。二十四小时后,无论进展如何,海军将对科伦坡要塞发动总攻,为你牵制敌军主力。”
“足够了。”秦岳眼中闪过自信,“第一波登陆部队两个团,配备装甲汽车和轻型火炮。只要拿下滩头,后续部队和重装备跟上,尼甘布的守军挡不住我们。”
推演持续了两个小时,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讨论:潮汐时间、天气预测、弹药补给点、伤员后送路线、甚至包括如果遭遇飓风等极端情况的应急预案。
会议结束时,郑沧澜最后说道:“诸位,我们即将踏上的,是帝国海军从未涉足的远海,是敌人经营了数百年的殖民核心区。但记住,我们携带的不仅是枪炮,更是一个新时代的法则。用钢铁和科学,去敲开旧世界的大门。”
四月一日,黄昏,锡兰岛以东二百海里。
远征舰队在此进行最后一次整备。运输舰上,士兵们检查步枪,擦拭刺刀,将子弹压入弹夹。坦克兵检查发动机和火炮,装甲汽车加满油料。医疗队准备急救包和血浆(这是科学院医学所的最新成果,通过低温保存)。
各舰炊事班准备了丰盛的晚餐,甚至有特制的“远征糕”——用米粉、糖、油脂压缩而成的高热量食品。饭后,大多数士兵被命令尽早休息,养精蓄锐。